图片来自Nidhi Chanani的插画作品
五十年以后
我们都还在吧
该老了
眼神终是有些看不清了
但你唤我名字的时候
耳朵还是很机灵的
你鬓角的白发多了
干净，整齐，温和
像是偷剪了二十岁那年的婚纱
孩子随了你慈爱的品性
蹒跚学步的小崽
有几分我们现在颤颤巍巍的模样
只是再也追不上了
间或有同行者不辞而别
你回来告诉我
今天打麻将凑不齐一桌子了
时间在外头依旧很快
满山的荔枝熟了又过季
楼房像是注射了激素
兀自地往上窜
年轻人在红灯亮起的前一秒钟
跑遍了斑马线
我们越走越慢
没人催得动
笔挺有力的肩膀
送给了初来乍到的生命
少不更事时写情诗的才气
送给了无心的秋云
新事物带来的剧烈的心跳
送给了赶车的身影
然后爱好也自然地消散了
一张长椅
两个人能安静地坐一下午
黄昏里
世界都归位了
你搭着我的手
笑笑不说话
任我和往事去叙旧
我说
幸而你来了
记忆中在你家门前彻夜的踌躇
才能铺成青石板路
一步一块地走出故事
也多亏了你那么慷慨
给了我许多美好
让生活中那些难以下咽的疼痛
短得踪迹全无
细嚼有味
我会感谢不可抗拒的衰老
因为
再也不用去想象
你我的皱纹谁的更深
五十年以后
我们都还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