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母亲出行是今日的票,由于白天已经没有票,而她出门非要选个吉日,我拗不过她,只能买到凌晨的票。

“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等到开学,又丢三落四的,到时我又不在,看你问谁去”。

她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在那叮嘱着,我说知道了,开始帮着她整理,我翻开她的包,发现我给她放的水果又不见了,之前放了很多次,都被她拿出来,我有点恼了,问她

“我给你放的梨呢?”

“我又不喜欢吃,给你放你行李箱了,我看到新闻上说吃梨管你的病。”

“谁跟你说梨能管我的病,那是人家忽悠你买梨的!”

“我懒得和你说,等你出去了,我还管不到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触到我了,我没有说话,就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在打滚,让我一下失去了视野。

我放下了手上的行李,快步跑上了二楼,一下扑倒了在床上,在心里抱怨“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我不知道一个20几岁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矫情,我记得就在几年前,春节过后,她要返工,我也很高兴得送她去车站,现在年龄大了,反而受不了这种别离。

越长大,我越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在她面前,为什么我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午后,她依然在那忙碌着 。

“你衣服都给你放你那边衣柜了,你记得走了之后把被褥放衣柜里。你的书……你的夏天衣服……你的鞋……对了,还有你那个水杯,你每天给我往死里喝,冲冲你那结石。”

我在那嬉笑道,“水都能冲掉就好了,那你也多喝点啊,听说还能延年益寿呢。”

她继续手上的事情,怕耽误了一点时间,“你不要和我嬉皮笑脸的,等你像那天那样痛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想起上次的痛,确实还记忆犹新,但很快就被抛在脑后,我已沉浸在和她耍嘴皮的快乐里,为什么平日里,就只管看我的书,玩我的游戏,没有去留意这份子快乐,想到这里,鼻子开始有一阵酸。

听完她的唠叨,她又继续自己的忙碌。
从早上7点就开始了,洗完自己所有衣物、鞋子,打扫了整个房子,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卫生间,我告诉她我能收拾,她没有理会。

她比我更了解我,只随口应付了我一句:“我只希望我这一走,这里不要变成狗窝。”

我没有作答,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诉她“不会的”。

她总是那么的细致,临走前,把所有的都安排妥当,她才会安心,在她身旁,我只是一个孩子,她在身边,我也只想做一个孩子。可我怕有一天,她不在了,我再也照顾不了自己。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凌晨一点,浅浅的睡眠被一声犬吠惊醒,她接上一个电话,提上行李,轻轻关上门,便扬长而去,时间很紧,都来不及和我告别,也许只是怕扰了我的梦。

楼下司机已经在那等候多时,她蹑手蹑脚走到楼下,顿了顿,似乎忘了些什么东西,抬头看看我的房间,欲言又止,我躲在窗帘后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几次想要和她告别,又怕眼睛不争气,被她取笑,没想到我们母子也会这样躲猫猫。

我还记得小时候也有这样的场景,那时我才几岁,看着她提着包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在后面拼命的喊,使劲的追。

我追了三四条田埂,喊了无数声妈,她无动于衷,只给我留下那张冰冷的背影,我知道那时,她也一定心如刀割。

她放上行李,准备上车,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叫她:“你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路上注意一点。”

她抹了抹眼泪,故作严肃:“这么晚还没睡,你看看你的眼睛近视都多少了,就知道玩手机,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快去睡觉。”,这次,我再没有过去的厌烦,只希望她能再多说两句责骂的话。

她关上车门,车缓缓移动,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我抬头望着天花板,眼泪不住的往下落,长大后,我再没有在她面前流过一滴泪,现在也一样。


到了,请及早给我报个平安,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次,换我,行不行……

长亭外,古道边,……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岁月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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