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宇: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是祭祀先人的日子。我和大姨小姨一起去给姥姥姥爷上坟。冬天来了,给姥爷姥姥送些纸钱、衣物过冬,谓之“送寒衣”。
一抔黄土,阴阳两隔,思念遥寄,无处安放。再过一个月,姥爷去世就满三年了。正是你们期末考试的时候。我还记得三年前,姥爷去世七天后,你们期末考试。那时候你初三,你语文的作文题目是:《假如没有遇见你》。
开头是这样的:“看着你安静地躺在屋子中央,消瘦得有些扭曲了的脸庞,我再也控制不住涌出眼眶的眼泪,失声痛哭。”
最后你写道:“外公,真的很感谢您,谢谢您在每年都能让我快乐地收到压岁钱;谢谢您把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得那么美丽;谢谢您曾经带给我那么多快乐的回忆。在(中考)最后的几个月里,您要在天上看着我,给我坚持的力量和希望,那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外公,就这么走吧,别害怕。那个世界更加美丽,您可以安心地离开了。妈妈有我照顾,不用担心。
外公,如果没有遇见您,就不会有我的生命,我的人生也就少了许多快乐的甜蜜的珍贵的回忆,所有的事情也会失去意义。”
那时候,看到你的作文,妈妈是哭着看完的。你一直是个善良、懂事、温暖的孩子,你孝顺,懂礼貌,有原则,认识的人没有不夸赞你的。而你也不负众望,在经历了一个月之内失去了姥爷和爷爷两位亲人去世的打击后,仍然坚强地面对,对学习毫不松懈,并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开始了你梦寐以求的一中求学之路。
那时候,连邱老师都担心你。担心你小小的年纪,经受不住这么大的人生变故。她每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你,不着痕迹地关注着你,每天晚上和我沟通你在学校的点点滴滴。最后,邱老师钦佩地发自内心地给妈妈留言:“小宇让我刮目相看。从他紧锁的眉头,能看出他对亲人的思念和痛苦之情;从他埋头认真学习,又能看出他内心的坚毅与强大来。小宇是个非同寻常的孩子,我相信他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亲爱的小宇,感恩三年前的磨难,它没有让你消沉,没有使你堕落,你将悲痛埋在心里
亲爱的我的孩子:
上一封信没有写完,那是五天前。今天再写,却是初六了。这五天里,你又经历了一场更为沉痛的打击。你最好的同学,哥们儿,兄弟,闫旭,在十月初一的晚上,永远离开了我们。
从他患病这一年来,病痛就无时不刻折磨着他。他走了,也是幸运的事。他解脱了,不再受罪了。尽管他万分不舍得离开这个只看了十七年的世界,尽管我们万分不舍得他这样优秀坚强的孩子离开。但是亲爱的,生死有命,如果离开可以让他更安心更轻松更快乐,那我们就默默地祝福他吧,祈祷他吧。愿闫旭早日进到天国。那里没有疼痛,没有医院,只有欢乐和笑声。所以,请祝福他!
你在殡仪馆放声痛哭,妈妈心如刀绞。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你和闫旭之间的深情厚谊。你们自进高中,就是一个寝室,一个班级,同桌,篮球队友,足球队正副队长,无话不说的兄弟,一起去做腿部按摩,一起晚自习后加餐,一起努力获得了年级足球赛冠军……也许你们还约定了很多要一起做的事,一起走的未来。这一切,都停止在了十月初一的晚上,定格在了他十七岁的冬天。
似乎三年前的一幕又在重演。妈妈心中悲愤万分。为不幸的他,为不幸的你。
但是无情的总是时间啊!它不会为谁而停止,更不会因为可怜我们的不幸而倒流;还有那冷酷的人生,它毫无公平可言。我们唯有直面它,接受它,打败它。
你和同学们,在闫旭的遗体前,对闫旭妈妈立下了誓言。你们答应她,也就是答应他,在高考之前,不再疯狂玩游戏,要努力学习,要专心,要孝顺……男儿有泪不轻弹。同学们的悲伤与懊悔让每个人都心疼。如果,闫旭的离去,能让你们醒悟过来,奋发起来,沉下心来,的确是件好事。尽管,这种成熟的代价未免有点巨大。但是如果闫旭在天上,能看到你们奋发图强的样子,能看到明年你们的喜悦,那么,他临终前因为当初手术后你们为了陪他而迷上游戏现在却不可自拔的内疚的心能够释怀,能够安心地离开,也算值得了。
闫旭走之前只有两个心愿。一是他牵挂你们的学业,为自己没有机会再回到校园,而你们却不珍惜拥有而心痛;二是牵挂他的爸爸妈妈。中年丧子的孤苦和悲痛,不是当事人不能领会。
那么,亲爱的孩子。你能满足他的两个愿望吗?你做的视频里有他,你的相机里有他,你的脑海中有他。那他呢?也和你是一样的吧!
努力吧孩子!不要让闫旭担心。让他安心地走吧,离开这个让他受尽折磨的世界。你是他的兄弟,他的愿望你来帮他完成吧!
完成学业,给他慰籍。照顾他的爸爸妈妈,就像闫旭从未离开。
而这一切,都需要你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就像三年前你对姥爷说的话:“外公,就这么走吧,那个世界更加美丽,妈妈有我照顾,不用担心。”
三年后的你,现在的你,一定比三年前更加明白人活着的意义。
祝福他,祝福你!
祝福你们!
永远爱你们的妈妈
2017.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