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父”当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为什么“难念”?与关山难越一样,家务难断,即便可以移步换景,但极目所处,如果让儿女们可以无处不在地感受到“父爱如山”,那谁知道什么才是责任重于山,所以做父亲在这个家,就是“一父当关”。

      只是,一道道山来一道道险,经历了关山险隘,才真正理解或体悟到父爱如山的含义,但这已是自己身为人父之后。

        为什么?因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只有当了家,为人夫,为人父,你才会知道。所以什么是父爱如山,说的就是父亲这个当家的,其实在一“父”当关。这沉甸甸的责任与担当,作为父亲,你在家里就必须如山般地存在。人世间,谁都知道,即便最为普通的人家,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琐琐碎碎,理不断剪还乱,而这一切无不关联着父亲:喜,需要父亲去忙碌;怒,需要父亲去面对;哀,需要父亲去承受;乐,需要父亲去作为……当然,所有这些,母亲虽然也都在与父亲风雨同舟。但,此时我们是否都会留意过这样一种情形的出现?当家庭遭遇了变故,我们的母亲可以嚎啕大哭,以发泄一下自己心头的不快,但父亲则不能,他应该立即去应对事变,而从中更多的则是选择抽烟或喝酒来解闷消愁,以至把所有的痛苦都强压在自己的心头。这样久而久之,父亲累倒了,病倒了,永远离开我们而走了。

        我父亲这辈子,他这个当家的可真不容易,就在他挑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与担当后,本该可以停下来歇息了,却不料已是病入膏肓,溘然而逝,永远地离开儿女独自走了。

      我的父亲,走的时候才66岁。父亲一生,尽管平凡,却是我们做儿女的靠山。当你历经了千山万壑之后,身临其境,一山望着一山高的时候,或许认为自己的父亲普通,渺小,甚至觉得还有些窝囊。但是,请你一定要记住:父亲是一座山,而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景,这道风景足够可以让儿女们一辈子去欣赏,去回望。 

      我的父亲,留在我心中的曾是一道最凄美的风景!

      那是我人生最初的记忆,1968年虚龄5岁的我,这一年的重阳节,父亲带我去看病,前一天我们先投宿到了一个“通家之好”的老伯伯家里。第二天的重阳节,我们从老伯伯家里到汤溪火车站(当时叫陶家站),那里有一个叫山下龚村,山下龚有一中医世家,尤其对生瘤生疔,可谓手到病除,当地闻名。而我那右手,因无名肿毒而胀出了一个软皮皮的,状貌如瘤似疔,便投医其下。

      那年的重阳节说也奇怪,天气隐晦,满地繁霜,异常寒冷。父亲与老伯伯轮流背着我,慕名前往寻医。到了老中医家,他认真听取父亲叙述我得病的缘由,再仔细观察病情,老中医说:“情况还好,手术处理后,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这么寒冷的天气,不适宜开刀手术,等到十月小阳春,天气转暖你们再过来吧。”无奈,父亲和老伯伯只好又背着我往回走。但行至路上,父亲转而一想,得往家赶,因为回家还可以再到生产队干半天的农活。而我呢,趴在父亲的背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回家。

      这是怎样一幅凄冷的画面啊,那年月,父亲养儿育女多不容易,我至今记忆深刻!

      另外,我还得啰嗦一下,这次的寻医未果,在我长大后被母亲每每提及,说我时运不济,所以命该带“破相”。何谓“破相”?当地人把医治不好而留下的后遗症,称之为“破相”。而时运不济,母亲当然指的就是当年重阳节的寒冷天气。后来,我长大了,查阅了相关资料,我从“万年历”上查看,获知,那年的重阳季节果然是到了寒冷的时候。1968年的重阳节处在霜降和立冬之间,也就是说,重阳节的一周前为霜降,一周后为立冬。看来,我的时运不济,母亲的缩命论非为虚言!

        所以每到父亲节,想起父亲,我就想起这份责任与担当,而这当中需要一个父亲多大的宽广胸怀。其实,人世间的夫妻多半都是磕磕绊绊,有的甚至还吵着要离婚。但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应该在琐碎的生活中有当担。曾经孩子的妈妈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如果不能治愈,医生说即便不残也足够毁其一生。这时,这位父亲勇敢地去面对了,他坦然地对孩子说:“你妈妈那么年轻就嫁给我了,期间的苦与痛也都与我一起经历着,我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你妈的病治疗好!这样等她病好了,如果我们还在争吵,她仍要坚持离开,那么我就放心放手了。因为只有这样,爸爸才可以把当年那个健康的妈妈,仍然还给她自己了。我呢,从此也就心安了,而且这无论对人还是对事,直面现实还是面对未来,我也都可以有一个交待了。”孩子咬着嘴唇,噙着泪水,坚毅地点点头,因为孩子深深地明白,自己的父亲虽然平凡,却还拥有着宽广而博大的胸怀!是啊,什么是父爱如山,这座山,就是父亲处置险情时,独自在“一夫当关”!

      所以,每当父亲节来临之际,我想起了普天之下拥有这份责任与担当的所有父亲,他们才是最值得祝福的;我也祝愿人世间的夫妻,尽管他们总会有磕磕绊绊,但也要一路搀扶前行,直至终点;我还相信天下的儿女们,当你们到了为人父母的时候,自然也就懂得了如何把文明的家风去传承。

      所以,每当父亲节来临之际,我最愿看到的是,当所有的父亲在完成了自己的责任与担当之后,他们还能健健康康地生活在儿女们当中,并在儿孙乘欢膝下的时刻,享受着一份天伦之乐。这样,在儿女们每次回到老家,村头巷尾,坐着,等着,盼望着的,不仅仅只有老太在家长里短中闲扯的身影,也还有老头拐杖点地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所以,每当父亲节来临的时候,我想谨以此文礼赞天下所有的父亲,致以父亲节最美好的祝愿!相信父亲就是一座山,这座山,即便险峻,只要有父亲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从此儿女们就有了依靠,生活也就多了几份安全与自信。因为有父亲在,里外大事,左右难事,上下苦事,都不用儿女操心,父亲都会挑在自己的肩上。

      父爱如山,这座山,家家矗立,父亲守关,母亲相从,夫唱妇随,到什么山唱什么歌。 “夫”字“天”出头,所以丈夫大于天,当然职责所在,必须担当厉行。

      在父亲节来临之际,我每次回到老家,那些年在村口遇见了村人,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洪海的儿子又回来了,这时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有爸的孩子。还有回到家,蓦地瞥见,许多家具上依然留有父亲置办的署名,这时我便觉得自己是个有爸的孩子。尤其是当我仔细端详着堂前父亲的遗照,虽说那是父亲一生中仅有的一张照片,而且还是在办理身份证的时候才拍摄的,但照片上的父亲,岁月留下了沧桑,都写在我父亲的脸上,而就在我与父亲对眼的凝视中,我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这时自己就是一个有爸的孩子了。

      爸爸,你在那边还好吗?一年一度的父亲节又到了,我在想您……爸爸!

(修改于2023年父亲节之际)

拍摄于1988年用于身份证的父亲遗照

最山边的土屋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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