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十二章 矜持

12.04 匆匆一瞥（一）

“林渏，今晚你可一定要来，要给哥面子。你可好几年没有露面了，这次难得你回了风城，初三的聚会必须来。”王亚辉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以前他都是群发短信，告知同学们初三晚上六点在哪个餐厅聚会，能来的同学自主前往。这一次，王亚辉竟然在初三中午专门给林渏打了电话，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线报，知道今年林渏春节回了风城。

其实前两天方青就给林渏来过电话，她也同样收到了王亚辉的短信，问林渏是否参加。林渏没有给她明确答复。自中学毕业二十周年庆之后，林渏就没有再参加过同学聚会，虽然中间她也回过风城，但对参加聚会积极性不高，一来她和杨英基本不来往了，也没有人揪着她去参加同学会了，二来也不太可能遇到最想见的人。所以这一次，林渏还是没有作出是否参加的决定。可现在王亚辉专门给她打电话，还说是他请客，请同学们都带着家属孩子一起参加。这让林渏很不好意。妈妈在旁边听到了，说人家王亚辉这么热情你就去吧，你都三年没有参加聚会了。见见老同学不是挺好的？林渏想想也对，再说难得去年搬到木城定居的方青辗转找到了自己，十几年没有见，这次又难得同在风城，一起参加同学会也不容易。

初三晚上林渏如约来到餐厅。小宝不肯参加大人的聚会，林渏只好一个人现身。走进餐厅，她看见了满满两大桌子人，里面的一张桌子已经坐满了，靠近门口的这张还有空位，正好方青带着儿子晨晨坐在这桌，林渏就挨着方青坐下。环视桌上的人，大多是生面孔，林渏才反应过来这一桌坐的基本是同学的老婆孩子，而她都不认识。林渏左手的女士热络地和林渏打招呼，说林渏好久不见，你都没有怎么变。林渏仔细搜索大脑内存，想起来她是王亚辉的老婆，十几年没有见了，现在也胖了些，她这才意识到今天王亚辉请客，提前声明要同学们带家属带孩子，所以现在两桌客人，夫妻俩各照顾一桌，王亚辉应该在里面那桌招呼男生为主的客人，夫人在这一桌照顾同学们的夫人和孩子，还有林渏和方青两位女同学。

和王亚辉夫人聊了几句，林渏转过身去看另一桌坐的都是谁，她发现了赵伟夫妻、杨英夫妻和俞曜信夫妻，还有王亚辉、何煜阳、杨晨、袁亮、童粤粤、陆向南、朱鹏和赵迪。对应起来，林渏就猜出来自己的这一桌不太熟悉的应该是杨晨老婆，袁亮老婆，以及王亚辉女儿、杨英女儿、杨晨儿子、陆向南女儿，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眨着一双鬼机灵眼睛的小姑娘，林渏似曾相识，断定她就是俞曜信的女儿。

王亚辉起身举杯宣布开席，他感谢大家给面子参加今晚的聚会，希望大家都别客气，特别是孩子们，一定要好好地吃，努力地吃。大家也都纷纷感谢王亚辉的盛情。两桌人面对面举杯示意的那一刻，林渏迎上了俞曜信正向她投过来目光，他远远地冲林渏笑着，还轻轻说了句“林渏你好。”可能别人都没有太在意，但林渏分明听到了。林渏也冲着他，还有徐蓉点点头，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说：“新年快乐！”当然，大家也都在说新年快乐，大多数人也分辨不出谁在对着谁说。

大家吃喝了一会儿，王亚辉来到林渏这一桌子敬酒，挨个和桌子上的人碰杯，聊天中他发现林渏没有带孩子来，连忙说：“那怎么行，我说过要请你和孩子的，你怎么没有带他来。”林渏说孩子自己不肯来。“不行，不行，孩子们都来了，小宝怎么能不来？去接他来，我要见见小宝。”“不用，不用了。”林渏连忙说。“什么不用？”王亚辉回到自己桌子，放下酒杯，转身到衣架上抓起自己棉衣，又来拽林渏，“走走，我开了车，带你回家接小宝来吃饭。”林渏还是拼命推辞，她身边王亚辉的夫人也推林渏，说：“去吧，去吧，带来小宝和哥哥姐姐们见一见，认识认识。”就是就是，桌子上的方青，袁亮的老婆也附和着。林渏无奈，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了大衣跟着王亚辉出门。

“林渏，我早就想和你聊聊了。一直也没有逮住机会。你呀，自己的事，这么多年都不给我说，好歹我也是你哥啊。”王亚辉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就迫不及待地开了腔，打了个林渏猝不及防。但是，对于王亚辉，林渏一直比较客气。虽然同学时代经常斗嘴，但毕业这么多年，王亚辉对同学们的热情真诚林渏自然牢记于心。再说，他也是自己的好友杨悦凌暗恋的人。看到王亚辉，林渏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杨悦凌。她大学毕业回了老家青城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风城，和林渏也断了联系。一直到林渏研究生毕业四年后，林渏要去青城出差，她抱着一本黄页把杨悦凌可能去的企业挨个打了电话去询问，她知道杨悦凌学的是统计，所以拨通每一家企业，她就让转统计相关的科室，再问有没有人叫杨悦凌。不辞劳苦地忙了一下午，终于有一家企业的计划科真有叫杨悦凌的，可是她不在。林渏就留了姓名和自己的电话，请人家转告。果然，杨悦凌第二天就来了电话，两个人对着电话激动得笑泪交加。几天后的晚上林渏乘火车到达青城，杨悦凌在站台接她，陪林渏带着小伙伴打车到宾馆，然后和林渏挤在一张小床上聊天到差不多天亮了。一早，林渏带着小伙伴忙公务一直到晚上，第三天一早就离开了。

“林渏，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话让你不高兴了？”王亚辉有点诧异得说。

“没有，你说话我哪会不高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悦凌。”

“悦凌，你和她有联系？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她，都快忘记了。”

“有联系，几年前我出差在青城匆匆见过一面。”

“那你有她的电话吧？告诉我。她可是我的老同桌呢，那时候我们也很要好，悦凌人特别好。”

林渏笑了，王亚辉的话让林渏心理安慰，替杨悦凌安慰，不枉当年偷偷喜欢过王亚辉一场，虽然现在大家天各一方。“那当然可以。我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给你。你可要和她联系啊。”

“那当然，我明天就给她打电话。”

林渏偷笑，她想起了差不多十年前，俞曜信向叶婉馨要了自己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过来，她那又惊又喜的心情。明天，如果悦凌接到王亚辉电话，她会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