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关于亲情、离别和遗憾的推送
如果你介意,请不要点进来
全文3700字,写的中途停顿了很多次
就像是又重新长大了一次
今天想说于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奶奶
有奶奶的童年一定是最幸运的
老家门前有一棵柳树,柳树旁边是一个石磨盘,很大,足够坐三四个人了。
每到夏天傍晚,我会搬一把椅子让奶奶坐在石磨旁边,但更多的是是奶奶自己拿,或者让爷爷给拿椅子,因为奶奶怕我累着摔着。
而我就会趴在石磨上玩,有时候是拿纸牌盖小房子,有时候奶奶在旁边做着针线活儿,缝缝补补的,我就也会央求奶奶给我一根针和一块布,学着她绣花什么的。
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布娃娃是奶奶给我做的,奶奶的手很巧,还会经常在小手绢上绣花,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奶奶亲手剪碎了这个布娃娃。
而每到初夏时节,用千条万条绿丝绦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嫩叶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随着微风晃动,现在回想起来,树荫下是无尽的欢乐。
等到盛夏的时候,爷爷就会用柳条给我做口哨,折下一小段柳条,用小刀从柳条的一端将树皮轻轻花开一些,之后就会整截很神奇的柳枝的皮和干分离。
而奶奶则会将柳条从上往下把柳树皮旋转着拉下来,所有柳枝上的叶子都会簇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圆圆的花球。柳条的韧性很好,我拿着手中摆啊摆啊摆,都不会断。
奶奶一共有六个孙儿孙女,但是最疼我这不仅是事实,也是全村公认的,大家都说你长大后可一定要孝顺你奶奶啊,不然就白疼你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害羞的往奶奶怀里钻。
大概在我上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奶奶带着我,所以我也格外的黏她,记得在五六岁的时候,曾被爸妈带出去过一段时间,据说是,在外边玩过了一两天的新鲜劲过后就每天哭着喊着要奶奶。
后来没过多久就只好把我送回了家,当时奶奶依旧是坐在那颗老柳树下,手里正在做着针线活儿。我当时是被姑父抱在怀里的,远远的看到奶奶就开始哭,在怀里挣扎着,伸着手不停的抓,就好像一挣脱了就能被奶奶抱在怀里一样,这是记忆中和奶奶最长时间的离别之一。
初一的时候,一次课间休息,奶奶突然出现在教室的走廊外。还在走廊那头的奶奶看见我从教室走出来,不顾爷爷的搀扶,脚步加快和小跑似的,过来一把抱住我将我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脑袋的,奶奶开心的不停的咯咯笑,我也应该是开心的乐呵的不行,旁边的同学一定都是羡慕的看着我。我问为什么现在到学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爷爷说,没什么事,就是奶奶想我了非要来看我。过了一会儿奶奶就说她准备回,不耽误我上课了,临走时还给了我十块钱,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十块钱在当时能够吃几天的饭,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我知道那十块钱是很贵重的。
目前二十出头的我,上学时间占据了一大半,但是关于上学的记忆,从走廊那头蹒跚跑向我的奶奶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也无论此后发生了多少的事,关于奶奶只是因为想我了,身体不好又晕车的她忍受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到学校只为看我一眼给我零花钱的那天,我知道奶奶一直都疼我,无论过去多久多久。
高中之后能陪爷爷奶奶的时间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每次会回老家待十几天,每天给他们做饭吃,虽然平时的我连碗都不洗,但是回老家的时候都是我做饭,虽然我做的饭很差强人意,但是奶奶都会夸我,爷爷就会在旁边说,到底是孙女做的饭,她比平时吃的都多了。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的一把能手,哪里有什么大事需要做饭,都会请奶奶去当主厨。因此嘴很叼,吃东西很挑,所以我做的饭奶奶不仅吃还说好吃,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如今老了,病体缠身自己动不了,但是却也把本来不擅长做饭的爷爷调教的做饭很有一套了。每次我做饭的时候,爷爷奶奶都会在旁边看着,给我说这个菜怎么才能洗干净,那个菜怎么切才好吃,大概是我做饭没天赋,也可能是因为我太懒了,一年除过这十几天时间之外,宁愿饿着也不会想做饭的。
所以关于做饭这件事仅局限于会,而不会做的好吃,所以奶奶对我的说教就有点对牛弹琴了,可是奶奶很享受教我做饭的过程,而我也愿意听她念叨啰嗦,有些话真怕少说一句以后就没机会了。
大二的寒假,奶奶再次病重到住院,我每天下午去医院陪奶奶吃饭,因为我爱睡懒觉,早晨起不来,所以我即使只有下午去奶奶也很开心。
奶奶是很强势的人,时时刻刻都希望自己有指点江山的权利,那天下午去医院,爷爷在旁边吃饭,我坐在床边喂着奶奶吃饺子,奶奶一边吃饭还不忘时不时的说教爷爷两句,我就替爷爷打抱不平的说了句,爷爷吃饭您就别说他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因为那句话,那天下午奶奶吃的特别少,后来陪奶奶说了会话,到天快黑的时候就和往常一样回家了。
回去我还和妈妈说奶奶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下午吃的特别少,以及因为爷爷我对奶奶说话重了点的事。
冬天的早晨格外冷,即使有阳光,也依旧不愿意早起。妈妈从医院回来叫我和妹妹起床,我们在阳台上晒太阳,妈妈在旁边说着奶奶早上看上去好了些,胃口比前两天好了些,我和妹妹在旁边下着象棋。
过了会妈妈接了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是医院来电话说奶奶又病危了,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奶奶病情总是反反复复,总是被病魔折磨着,在所谓的鬼门关前反复,因此,妈妈以为就和往常的情况一样,再加上早上奶奶状态还好了许多,所以就没叫我立即去医院。
然而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当我走到那间病房的门口时,一直不敢进去,紧张的不敢呼吸,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和即要面对的。
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才进去,我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是并没有,进去的时候,爷爷在旁边收拾东西,妈妈把奶奶抱在怀里,我就一直站着,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医院的车开走,妈妈和爷爷坐在里边,妈妈依旧抱着奶奶,我看着那辆车的门关上,开走,一点点的离开我的视线,我蹲在医院的停车场,埋着头,貌似只掉了几滴眼泪,依旧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等着爸爸和大姐他们回来,整晚开着灯不敢睡,也睡不着,坐在床上愣着,不停的回想着前一天的下午,为什么早上不去医院看她,为什么那么重的语气和奶奶说话,奶奶一定是生气了所以不见我就走了。之前每次奶奶生病,我前一天晚上都会梦到,第二天早晨一醒就会立马打电话,奶奶都会说,自己又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接到我的电话就好多了之类的。
可是,这次,作为最久的离别,却不再提前告诉我。关乎亲情的时候,真的是有很多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不迷信,可每次奶奶病情加重的时候我就一定会梦到,如果我生病了,妈妈也会梦到。
在葬礼上,我有特别愤恨的一点,就如同《请回答1988》一样,陈宝拉在奶奶的葬礼上,看到大人们有说有笑的,很是不理解,为此还对父亲发脾气,可是直到看到爸爸的哥哥进家门的那一刻,爸爸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妈妈和其他人有说有笑。
除过我之外奶奶最疼爱的大姐也是笑着和每个人打招呼,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会这样,直到后来姥姥去世的时候,在没人的时候,妈妈抱着我大哭,说她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我也终于懂得了,关于大人的定义不关乎年龄,而看是否还有可以依靠的父母,只要爸妈健在,即使自己七老八十,你依旧还可以是孩子。
大人们的感情隐藏的更加坚固,而崩溃的时候也而更加汹涌。
以前遇到有人去世我特别害怕,也曾想过如果奶奶去世了我应该也是一样的害怕。我也曾想过让奶奶早点死,因为她整个人被病魔折磨的很可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以前还能盼着天黑再盼天亮,再到后来就什么都不盼了,只有躺着,我看着好心疼。
所以曾多次想着要是奶奶就那样离开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真的发生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好恶毒,我的奶奶就那样没了,那个最疼我的人不在了,那个只需要看到我就觉得比止痛药还管用的人和我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入棺的时候,我摸着奶奶的脸,就像曾经无数次抚摸着我的头一样;我握着奶奶的手,好凉好凉,一点温度都没有,凉到了我的心底。
我始终没有哭出声,只是掉眼泪,一颗一颗的就像断线的珠子,大人们说眼泪不能掉在逝者的身上,所以就那样松开了奶奶的手,那次也成为了最后一次、永远的拉着奶奶了。后来的两个晚上,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灵柩前,一边烧纸,一边自言自语,就像和奶奶说话一样,大人们都在忙自己的,没有人管我。
我一遍又一遍回想奶奶去世前的那个下午,如果我没有凶奶奶一句,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至少可以见到最后一面了。如果说我一生中有遗憾的话,这将会是最大的一个,并且永远不会有补救的机会。
在奶奶去世的一两个月里,我经常对妈妈说,奶奶一定是生我气了,否则为什么在走的前一天晚上都入大姐的梦了,都不让我梦到,否则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让我梦到。妈妈说,奶奶不会生我气的,这么多孩子,最疼的就是我了。
是啊,奶奶还是疼我的,大二的夏天,我生病手术的时候,经常会梦到奶奶,妈妈说这是奶奶也在担心我,希望我早点好起来。
去年在北京的时候,去了天安门,回想第一次看到天安门还是奶奶带我来的,而如今只有我自己和手里奶奶的照片。
奶奶去世已经两年多了,第一年的时间里,我还是会频繁的想起,频繁的质问假如没有那天下午的事将会怎样。那一年的时间里,关于这个话题依旧是我的软肋,只要一提到就会哭,现在我会偶尔想起,也会偶尔梦到奶奶,梦境大多是以前的生活,在老家的院子,奶奶坐在门前台阶上,我在院坝玩;奶奶坐在大柳树下,我在旁边的磨盘上玩;奶奶在厨房外的水池边坐着,我在旁边玩;梦到奶奶吃着我做的并不好吃的饭,却还夸我;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喂奶奶吃饭;还有,我在学校,梦到奶奶步履蹒跚的来看我,老远就冲着我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是一句需要时间和遗憾才会彻底明白的道理
但我希望你懂得这个道理
一生中珍惜亲人
而不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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