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卖报者
文/老鹰
十三四年前，我因开了一家杂志报刊店，结识了几位年龄不一的卖报者。如今回忆，如影如现，又无影无踪……
那时候的连续好几年，人们忽然间对天下事国事及民间新闻越来越关注。特别伊拉克战争，美国“9。11”事件等国际大事的突发，一时间，依靠纸媒体传递而呼啸而来的报纸，成了人们生活中青睐的抢手货。街头经济盛行，涌现了一批批来自来湖南、安微的卖报者。短短几年，乐清几条短短的街头，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上一条约有百位的卖报队伍。他们不辞辛劳，迎着晨曦出门，整天徘徊在车站街头、超市商场路口等人流量较大的路也卖报谋生。
报纸属于新闻性强，时效性也高的快餐消费，过夜或隔天就会失去意义性。我的报刊店也因报纸流通的关系，结识了好几位卖报者。有时，他们手上报纸卖得快，不得不原价来我店里购买，然后高出二三毛钱出售；有时，我店报纸滞销，委托他们代卖。书店和卖报者，构成了行业合理安排的产物链。
我最早认识的卖报者，是一位个头矮小，经常头戴黄色的鸭舌帽，肩披一条大邮袋的卖报中年人阿强。说句心里，刚开始是我特不喜欢哪些高价出售报纸的卖报者。他们以随机性强流动性快，影响了我们开书店的利益，也搞乱了市场经济秩序。但自从认识阿强后，渐渐地改变了对卖报者印象，而且还为他们早岀晚归，不辞辛劳地风雨无阻地“流浪”街头而敬佩。
一个寒冬的早上八点，我打开店门，门口卷缩着一个矮小的人，酣睡石阶。我快速地整理好当天邮政局派送的一叠叠报纸，门口的阿强也如梦惊醒。乌黑瘦脸的阿强，勉强露出几条纹路不一的笑容，用一腔湖南口音低着头说：“老板，可不可以买给我几份《参考消息》的报纸，我把老乡的报纸掉水里弄湿，需要赔给他…”
“六毛线一份！”因为报纸的差价仅在20%左右，而一份《参考消息》只赚一角二分，我以没有商量口气脱口而出。
“好的，好的！”阿强购买了5份《参考消息》，离去时还弯腰连说“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人与人建立的印象，有时就在一次交往。阿强用厚道的为人，赢取了我对他的良好印象，也改变了对卖报者的新看法。随后，阿强经常光顾我的书店，有时没时也来寒暄几句，聊聊家常里短。阿强说，自己今年已三十好几了，生长在湖南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家有三个兄弟，他最小。前年，他跟着已来乐清卖报一年多的姐夫，从一位文盲变成一位传播知识的卖报者。一年来，他和几位老乡组成的卖报人一起合租在一间巷子小屋里。每天4、5点钟，他们打着手电筒，乘着黑夜赶到车站，等待着宁波至乐清的第一班客车，随后赶紧整理《参考消息》、《环球时报》及当天出炉的七八样畅销报纸。6点钟左右，他们迎着晨曦，给赶车的旅客出售新鲜的新闻。
“我的卖报不按整天的时间算，是按出售的数量来算”阿强谈起了卖报成果，还是觉得较满意，“有时一天，好的能卖出三百多份，可赚一百来元。”经常在街头和阿强相遇，只见他用短短的手臂，排出了七八样的红字刊头报纸，边走边哟喝：“卖报啰，卖报啰。快来看看刚刚发生的一件惊天动地的新闻啊！”阿强的手臂，因各种报纸的摆放，变成街头一道鲜红的风景。由于阿强待人谦和，做事勤劳，卖报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常常，热情的阿强，还把自己买报的硬币零钱换给我。于是，我与阿强俩人默契地建成了“友好”关系。
过了一段时间，阿强的身边多了一位年龄约为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小伙子不善说话，不知因偷懒还是卖报无方，总之，经常看到他从我店门口经过时，手臂上的报纸原封不动。即使这样，小伙子还是能靠卖报谋生。
一个雷雨后的下午，好几天没见到阿强了的我，突然看到这位不紧不慢、一副悠闲的样子的小伙子经过店门前。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关心，我这次主动地把小伙子叫过来，边笑边问：“阿强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啊！”
“他，回家了……”小伙子还是那种有话也不想多说的懒性，随意地丢下了一句话。
不久，我闻到阿强患了不治之病的消息。后来，小伙子的身影也消失在我的眼前。他也离开了乐清。
随着电视的日增月广，网络的迅速发展，没过二三年，乐清街头的卖报者渐行渐远，仿佛又悄无声息地消息了。
曾经活跃在街头的卖报者，一去不回，成了城市街头一道抹不去的回忆一一温暖又伤感的回忆！
（2019.4.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