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彼怀
2017/11/10 星期五 天气晴
时间,好像是一辆追不上的车,我自顾自地在后面追,它在前面毫不留情地跑。待前方的站牌出现,它就停下来计时等人。如果我在这段时间内坐上了车,便可以选个座位休息;否则,我就要不停歇息地再追上个十万八千里,追上一生一世了。
很幸运,我赶上车正打算好好睡一觉时,发现脚边叠放着几张照片。我弯下腰去捡,来回翻看后感觉很是有趣。
你看,这张照片里的小孩在大街上相互打闹,对时间的概念一无所知。
“只要自己玩得开心,其余的事情又与我何干?管他什么以后不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果我现在我动手做起以后的事,那以后要做什么?太麻烦太麻烦,我哪有时间管那么多,别再打扰我,小心我揍你!”
我急忙翻看第二张照片,一个懵懂无知年纪的小孩子背上书包、屁颠屁颠往学校里跑。他的心愿是期盼自己长大后的生活。
“你看,那哥哥和姐姐手牵着手吃一份午餐、喝一瓶水,看一本书,真是让人嫉妒。你说,那是不是长大后应有的自由的权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希望明天就可以变成大哥哥,做自己想做的事,拒绝那些不公平的事,再也不用听父母唠唠叨叨了!”
我接着翻到第三张照片,那是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年轻人。
他满是迷茫与恐惧,不知以后要干什么、能干什么,更不知道以后是否能找到一份可靠的工作。他想,如果自己可以在一座城市里摸爬滚打,应该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家里有做好的饭菜,有守在家门口会汪汪叫的狗狗,还有一个致爱的她。
我看得沉醉,不禁继续往下翻看。
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拎着公文包与陌生人挤在公交车里。他盯紧手表的指针,想要逼迫时间可以过的慢一些,否则上班就会迟到。如果被领导看到,不仅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有可能扣除这个月的微薄的奖金。
他焦急的有些跺脚,眉头紧锁勾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我忍不住笑起来,骂他是个沉不住气的猴子。
这男人突然在医院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不知此时是站是坐。他蹲在椅子旁、手掌拄着下巴,不停地嘀咕:“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那男人站起来,听见手术室里穿出喜悦的声音,看见自己的妻给自己生了一对小娃娃。
可别说那男娃娃长得可真像他,只是那女娃娃一定要像他的妻,否则这孩子得埋怨他一辈子。
我缓了缓眼睛,顺便把下面的一张照片掀出来看。
这男人变得大有变化,趿拉着人字拖在院子里寻找乘凉之地。他拿着一把蒲扇扇风,把白背心卷到肚脐眼上面,那肥重的肚子软塌塌的外露出来,随着男人走路的频率上下颤抖。
茂盛成荫的树下除了一只鹦鹉说话之外,还有一段段悦耳的口哨从院子里传出来。
这男人还真是享福,孩子没惹他操心,否则怎么会活得如此潇洒。
倘若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妻,他那双眼睛便闪着星光,开始讲述他们的爱情故事。
不知不觉,右手边仅剩下两张照片未看。趁着车还在行驶,我紧忙拿起一张照片沉思进去。
那男人坐在一碑前,燃起指间的香烟凝视碑前的字体。他就那样坐着,对着碑前自言自语。满脸的胡茬让旁人看这男人的确有几分沧桑。
微风吹过,吹散了妻前扫好的落叶。男人忍着酸麻的腿站起来,提着扫帚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
滚烫的泪水噼里啪啦地往照片上砸,那温度竟能融化照片内冰冷萧瑟的秋。
我没再去揣测最后一张照片,而是把它们放好在原处。
车缓缓地停下来,我独自一人走下车。我睁大了眼睛,发现车前站着一位满是白发胡须的老头,我愣了好久。
车再次启动,向来过的路行驶而去。车影消失在天际,我拄着拐杖向最后一站出发。不惑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毕竟一个即将面临重生的老人已没有那么多的疑惑了。
追上车前与下车后的我,对于追的意义已不再争论。只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我的心竟变得格外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