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给我一盘芥末墩”
还是夏天,刚来新公司没几个月的一个晚上,下班后饿得难受,四处觅食。
街上还有过往的行人,披着月光,匆匆穿行。
抹了下嘴角哈喇子,最后走进了一家像是正宗的老北京小吃店。
一只脚跨进门,往左手边扭头看到老板娘在柜台后啪啪啪的敲着计算器,核算着上一单的账目,谁也别想蒙了她。
老板娘一米六出头的个子,瓜子脸,皮肤白皙,右耳单有一颗耳环,是水晶的。披着齐肩长发,淡红色的唇膏配上酒红色的连衣裙,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京腔。看面貌得四十有余,却风韵犹存,
咽了口唾沫,目光上斜到右上方的菜单,各种听过没吃过,吃过的小吃映入了眼。
也是胆肥,蒙着选了个芥末墩。
早时候听过说芥末墩比较刺激,一直没得出空来试试,就趁着这个机会要了一份,又点了一碗炸酱面。
不一会儿,从后厨走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操着异地的方言喊了句,“谁的芥末墩”
“我的”,我抬手紧着回。
眼看着小哥走过来,啪一声脆响,盘子四平八稳落在桌子上,上面杵着八个白菜梆卷的筒子,是一层层卷起来的。粗有两指宽,白中透着黄,黄色的是从筒子顶淋的黄芥末汁,沙沙粒粒的芥末把白菜腌的软塌,顺着菜壁悠悠的向下溜着,最后慢慢地和盘底的芥末汁汇合,融为一体,远看像是个树桩子,让水泡了,涨了霉。
“听说了没,上地这边均价六万多了。”斜桌一个男的对对面女人瞪大了眼睛小声说,
“额,是么,说的跟你有啥关系似的。”旁边女的咂咂嘴,不屑地回到。
“呵,也是,看来我是买不起咯。”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哼,你等我将来发达了的。想着,狠狠的扒了一口眼前的卤煮。
我夹了一块芥末墩,控了控上面的汁,一口塞进了嘴里,辣的直冲脑门,捏着鼻子抹眼泪。
“哥,听说最近生意不错啊?换房子啦?”右侧邻桌的一个小伙子一只手拿着筷子,半趴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咧着嘴对着中年男人说。
“哎,别提了,孩子快上学了,你嫂子把现在这套卖了,付了个首付买了个学区房,现在每个月过得比平时还紧张”。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叹了口气回到,右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上翘,鼻子轻哼了一下。
小伙子凑上前欲言又止,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身体往回撤的同时,顺手用筷子加了块肉,塞进嘴里。然后拿出手机急忙的看着什么。
炸酱面上来了,还是那个异地口音的小哥送来的,还是啪的一声脆响。
碗底白色的是面条,沥干了水。铺着一层褐色的肉末酱,再加上几条翠绿的黄瓜丝。
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感觉不那么正宗。
把酱拌匀了,用筷子卷起面的一端,顺时针旋了两圈。筷子上攒出来了个面团子,塞进嘴里。
果然,面不劲道,酱还齁咸,黄瓜也不新鲜。
“***,我***”
刚扒了两口面,突然听到一句国骂,顺声瞟了过去,是那个中年男人骂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对座的小伙子已没了踪影。紧跟着,中年男人也匆匆地结账,愤怒地冲了出去,像是让狐狸给诓了的老虎。
吃完面,起身,去柜台付了饭钱,向门外走,扭头的时候好像看到老板娘的右嘴角向上微翘,有点鬼魅。
店门口的灯光洒在门前的石砖地上,时亮时暗,照着地上皱着的传单,隐约写着
盛世乾璋,尊贵尚堡,城市乌托邦,梦的栖息地 8888元/㎡ 起 重磅开盘。
抬头远眺,光逐渐消逝在黑洞中,一片死寂。
夜,静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