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是“抄袭作家”吗?——读木心《浮世绘》

之前,所谓“木心文本再生”的说法在网上流传开来,众多人直指木心为“抄袭作家”,其中多有连木心是谁,木心的作品也没读过两页,不加了解就下场助战开骂的人,成为“先天看不起你人,自然看不起你的东西”的生动注解。

木心在《伪所罗门书》前言自述:“将他人的“文”句,醍醐事之,凝结为“诗”句,从魔毯上挥洒下来,岂非更其乐得什么似的。”高明的读者会心而笑,略过枝枝节节,间或指出所在,像拆穿了西洋镜,木心说:那样才有意思。

旧瓶装新酒,口袋是假的,口袋里的东西是真的。如果揪住旧瓶子、假口袋,忽略了里面的真东西,那可真是“憨娈可爱”了。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不喜欢他,一笑而过就是。

在我看,木心的此类改写,属于见猎心喜,于他个人,是文学的健美锻炼,是他隐秘的,写作功法的外露,他鼓足了勇气,像孔雀开屏一样,把屁股也示众,全豁出去了。

在《木心谈木心:文学回忆录补遗》里,木心分析讲解过自己的写作方式,从这些删减添加调整的字里行间,一样可以窥见他的兵器宝库。天才是学不来的,但是天才的功法有口诀,剑法有招式,要是能学到一招半招,岂非更其乐得什么似的。

浮 世 绘悼永井荷风,意译片断木 心呜呼,浮世绘苦海十年为亲卖身的游女斜倚竹栏,俯瞰流水的艺妓卖宵夜面的纸灯停在河边夕照中满树红叶黄叶飘风的钟声,花谢纷纷途遇日暮山路依稀的雪凡此无偿无告无望的于我都是可怀可亲嗟叹人世只是悠忽一梦呜呼,我爱浮世绘——选自《云雀叫了一整天·甲辑》 江户艺术论·浮世绘之鉴赏

永井荷风

我爱浮世绘。

苦海十年,为亲卖身的游女的绘姿使我泣。

凭倚竹窗,茫然看那流水的艺妓的姿态使我喜。

卖宵夜面的纸灯,寂寞的停留着的河边的夜景使我醉。

雨夜啼月的杜鹃,阵雨中散落的秋天树声,

落花飘风的钟声,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

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

使人无端嗟叹此世只是一梦的,

这样的一切东西,

于我都是可亲,

于我都是可怀。

——选自《周作人作品集·知堂回想录》 卷二·七零·<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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