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今年已经八十六高寿,前段时间生病住院,我放弃一切赶回来陪伴在她身边,二十四小时不敢离开,守护了二十多天外婆终于熬过来康复出院了,感恩。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但这段时间在医院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脑海中总翻腾着与外婆有关的往事,总会有种想哭的冲动。除了父母的爱,也许就是外婆的爱了,想起和外婆的许多幸福时光。
外婆老了,真的老了。仿佛一夜之间,便跨过了八十几个春秋。背驼了,腰弯成了弓形。体重很轻,佝偻如一孩童样,就连最小的曾孙都能拦腰把她抱起。最近两年内她不能做其他事,只喜欢静静地搬一把藤椅在有阳光的院子一角一坐就是半天。听我们闲聊时,她有一搭没一搭接我们一句半句的,接下来就漫无边际的望着远处出神,安详静谧。见她这样,我们谁也不忍去打扰她。
每次见到外婆都感觉她苍老了很多,岁月请慢一点,很多年前就把外婆从乡下接到深圳,可念念不忘的还是外婆的乡下和那咸咸的菜脯。
那年,我回到乡下。
村头的大榕树下,外婆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 一遍一遍。只是,树还在,而外婆却变得很老了。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云与云的交织变成了一张脸。一张我永世难忘的慈祥的脸。那是外婆的脸。
儿时的记忆里,外婆的身影挥之不去。想当年,父母在军区事忙,无暇照顾我。于是我被带回乡下由外婆照顾。
记忆里,忘不了外婆温柔的声音。
记忆里,忘不了外婆慈祥的面容。
记忆里,忘不了外婆对我的耐心与关爱。
那时的我,野孩子一个,到处捣蛋惹祸。为了照顾这样的我,考验了外婆多少耐心。
我忘不了夏天夜里外婆拿着葵扇为我扇凉的情景,那时外婆泛白的鬓角渗出的汗是我长大懂事后永不能抹平的惭愧。
我忘不了冬天夜里外婆冒着寒意为我一次次盖好被子的情景,那时外婆在清冷月光下拉长的微驼身影是我长大懂事后永远铭记的温暖。
太多有关外婆的事在脑海中珍藏着。时不时,会如蒙太奇式地在脑海中播放着。
榕树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晒晾着菜脯。
蓦然间,有关外婆与菜脯的记忆在从脑海的最深处涌起。不可遏止。
“乖,喝粥吧,配上外婆亲手弄的菜脯”。 “不,我不喜欢吃菜脯,又咸又难吃,我要吃肉”。
“听外婆的话,喝粥吧”。
“又是这难吃的菜脯,我不吃了”。
这是儿时的我与外婆的对话。白粥配菜脯,这是外婆乡下喝粥的习惯。可是野孩子一般的我嘴刁,每每把外婆送到嘴边的关心拒绝, 我忘不了外婆的那种失落。
那时,外婆晾的菜脯在村子里是最好味的。左邻右舍都喜欢过来讨回家吃。往往这时候外婆在慷慨中是带安慰的。
其实外婆与菜脯也是有一段故事,外婆年少时,家境很贫困,又因为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家里很经常只能煮粥配菜脯来填肚子。有时,买菜脯来送粥也会是一种奢侈。于是外婆很年轻时就学会了怎么去晒晾菜脯,怎么去为家里节省开支。这一晒也就八十年过去了。最后终成了外婆的习惯。可以说,外婆是吃着菜脯长大的,所以外婆对菜脯有着别样的情。菜脯让外婆懂得了勤俭,可是年幼的我不知道也不明白外婆与菜脯的情结一次次地拒绝,外婆一次次地失望。
我只记得再后来外婆煮粥时,只给我配上青菜肉末当配菜,她知道我挑食不吃,菜脯好像就逐渐地淡出我的童年。再后来,我重新被父母接回身边。去见外婆的机会也一次次的少了。 每次回去见外婆,外婆总会亲手给我弄一桌的好菜。记忆里的菜脯,似乎只留在童年,变得有些遥远。
考上军校后,外婆曾托人给我捎来菜脯,我分给战友们都说好吃。下连队后直到受伤转业完成战友环游世界的遗忘,也很少去看外婆, 她辛苦了大半辈子,她没享过什么福。人只有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越长大我越体会到外婆对我的关爱。 越长大我越体会到外婆对菜脯的那种情。菜脯,在外婆心里代表的是一种勤俭,是一种朴实,是一种简单的满足。这是外婆对待生活的态度。外婆一直很努力向我传递她这种生活的态度,可是年少的我终是不懂。
我的思绪从记忆里挣扎出来回到现实。
我站起身子,从空地上拾起一片菜脯送进嘴里。
很咸,很咸。
良久,我发现不知道是菜脯真的咸,还是我眼泪不自觉流出来落在嘴里的咸。
而今,二十多年的光阴过去了,我也长大成人了,常回想起在我成长岁月里,外婆对我的深刻影响。她的坚强、善良、宽厚、重感情,始终是我为人处世的楷模。外婆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我梦里,咸咸的菜脯也仿如昨日,清晰而亲切的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始终激励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学习着坚强与勇敢,乐观与宽容。愿天下所有的老人都都能安详晚年!正在读这篇文章的你有外婆吗?你和你外婆之间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昊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