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喜欢小狗,从小到大,沟渠里,小路边,马路旁,小区里,只要有狗狗出现,我总是忍不住逗玩一番。就是现在,身为人妻、人母、人师,年逾不惑,身份叠加,本应正襟危坐端庄严肃才对,可对于小狗的喜欢却没有丝毫的弱化,遇上喜欢的小狗,我都会主动上去亲近逗惹,也不去顾及路人的眼神。大概人对于某一对象的偏嗜,和年龄并没有多少关系,更多的是一种先天注定。我将此归因为前世为狗生而为人。
最早结缘的一只狗名叫花花,它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从邻村牛坡偷来的。那年寒假,我从小岔湾大姨家回来,在一个叫牛坡的邻村,偶遇了一只可爱的小花狗,黑白相间的毛色,胖乎乎的身子左摇右摆,像是一个线团在滚动。听到我的叫声,它晃晃悠悠地跑过来,毛茸茸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左右观察,四下里没人,我抱起小狗撒腿就跑。直到离开牛坡村,也没有人追上来,我心里狂喜。这恐怕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贼吧!一路狂奔到家,妈妈看我抱来一只小狗,惊诧不已,仔细看,原来小狗的一只眼睛是瞎着的,妈妈本来是不想要它的,看我惶恐的神情和坚决的态度,也就勉强收留了它。我给它起名花花,从此开始和它朝夕相处的日子。
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小花花一天天长大了,虽然它先天残疾,可丝毫不影响它讨巧卖乖的可爱样子。每天放学后,它总是第一个来迎接我,在我怀里撒娇亲昵,就像一个小跟班,我走到哪它都摇着尾巴跟到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花花也长到足够看门的大小了,可是家里来了陌生人,花花却没有扑上去要咬的意思,反倒是一扑上去,就咬着人家的裤腿撒娇打滚卖萌。那个时候家里的口粮本不宽裕,养狗也是出于看家的目的,妈妈看到花花如此这般光景,觉得实在没有再留着它的必要了。便思谋着将它送了人去。我痛哭流涕百般哀求,终究还是没法改变妈妈的决定。担心的日子还是来了,那天中午我正抱着我的侄女慧慧玩耍,妈妈将我支了出去,只见一个陌生人进了家门,径直走到花花前,和母亲耳语了几句,抱起花花就走。见此,我大哭,怀里的侄女也被我吓得哇哇大哭,可爱的花花,就那样在别人的怀里,摇着尾巴扭着屁股,在我的哭声中渐行渐远……
花花走后,我很长时间难以从对它的想念中解脱出来,吃饭想着它,睡觉梦着它,看见别人家的小狗就想起它……和花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缘分,就这样被妈妈生生拆散……
儿子遗传了我的基因,从小就表现出对小狗的特别喜欢。幼儿园中班时,有一次经过镜铁路口,刚巧一个老奶奶提着一筐小狗娃过来,“吱里哇啦”的狗叫声引起了儿子的注意,他拽着我的手,非要去看看。这一看,事儿就来了,他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再也不放了,任凭我怎么做工作,他就是要定了,一副不抱走小狗绝不罢休的样子。对于儿子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只好花了50元钱,抱回了这只小狗。
那年正在热播周星驰主演的《长江七号》,儿子给他的小狗起名为“七七”。从此整天形影不离。寒假了,我送他回老家,她非要带着七七一起回去。无奈,我给小狗喂了几片安眠药,再把它打包到纸箱里,准备将它和儿子一起带回家。可是过安检时,因为纸箱里有活物,不但被拦住,还差点被扣留。千辛万苦才托人将它托运到了老家。从此,一只嘉峪关的小土狗,就这样扎根在了魏坡老家。
虽然不常回家,对它也是心心念念,今年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在想,七七它还能认出我吗?他会不会像对待陌生人那样扑我,咬我……待我刚踏进三哥家的门,喊了一声:七七……它便摇着臃肿的身体跑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不正常的“吱吱”的叫声,它全然不顾我穿的浅色衣服,一跃就到了我的怀里,伸出舌头就来舔我的脸,大尾巴有力的甩打在我的身上。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它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方式来表达它的惊喜和激动。
七七已经整十岁了,听三哥讲,它已经完全呈现出暮年的光景,满口的牙齿掉的掉,松的松,我掰开他的嘴,只见留下的牙齿,牙根已腐烂,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地去啃骨头,食物也只能是汤汤水水。好在三哥一家人对它疼爱有加,使得它的晚年少了凄惨和悲催。就这样,几天的时间,我离开了家乡,在心里对它说:但愿,这次,不是我和你的最后一面……
有人说,狗是地球上唯一一种爱你胜过爱它自己的生物,可能你一生不会只爱一只狗,可是这只狗会用一生去爱你。它若爱你,不论你做了什么,无论贫富,无论贵贱,它都会永远爱你。动物都是智者投胎转世,几千几万年累积的智慧,满满装在比人类小的躯体里。和它在一起,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做无条件的爱。
正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