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我是被小奶猫的“喵喵”声唤醒的。
推开房门,润哥和她室友收养的那只只有两月光景大的小橘猫乖巧地呆在猫篮里,探出一对通透灵活的大圆眼睛。布满淡黄绒毛的尖耳朵敏锐极了,听见声响,轻盈地跳出来,踩着厚厚的肉垫子跑过来,用脸和胡须往我身上蹭,特别是更卖力“喵喵”叫的小奶音让人一点都不舍推开。在光线被雾霾吞噬的小阳台上,我捧起猫咪,让它安静着,摩挲它身上柔软如丝的毛发,外面土灰色的墙群露出一股凉意,但是手心却传来一阵温暖。半弧形的阳台亦是一方小小天地,多肉盆栽尽情地呼吸着,但是相比植物的沉静,我一直更喜欢动物的聪明,人对它好,它就对人有情有义,而我只不过昨夜给它加了一次猫粮,就能收到它在我掌心沉醉依赖的信任,这何尝不是一种微渺的人间善意。
出门的时候,太阳拨开云层,终于散发出一些微弱的光线。去川美的公交车上,与旁边座位的大叔谈论着道路两旁的黄桷树,这种根系错节紧扎地缝,生长空间又无需太大的树像极了重庆人耿直忠贞、自由好耍、拼力生活的样子。
川美门前的涂鸦街,一整条街的建筑物外墙都是涂鸦,从斑驳的痕迹看来有些年头,却不失那份绘制者的乐趣。校园安静清新,又往往会在不经意的瞬间给你惊喜,墙上行走的吉他女郎雕塑,绿化带里抽象深刻的铁艺,老墙面上脑洞大开的涂鸦,还有杂乱又充满艺术气息的梦想家教室,让对艺术充满渴求之心的我好生羡慕。心里总想着诗和远方,其实一间轻纱飘摇的画室就承载了满腔情怀。
饭后,我找去川美附近的交通茶馆。路上,看到一条狭窄简陋的房屋缝隙就是一位女同学的画室。水泥地上很随意地摆放着绘画工具,作品挂在墙上,叠在地上,到处都是,很多都是出售的。楼缝另一头是黑暗暗的厨房,几副碗筷随意地倒扣在架子上。其实在真正的艺术家心中,艺术就是和柴米油盐平起平坐,并无高雅和庸俗之分,分的太清晰,倒像是并没有领悟到艺术的精髓。
交通茶馆的门面极其低窄,但是进去就别有洞天。茶馆坐满了人,一半是游客,一半是山城百姓,下棋、打牌,好不热闹。我在一桌棋局边上空位坐下,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棋手操控隔着河楚汉界的两派军兵,车攻炮轰,你来我往,又时而因陷入僵局愁眉莫展,小心翼翼,难分难解,实在让人热血沸腾。棋逢对手,这便是一场智慧的博弈了。
身旁一同观棋的老爷爷问我哪里来,会不会下棋。我说浙江来的,不怎么会下棋。他说:“喔~你们浙江人都喜欢打麻将嘛。”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会打,顶多玩牌了。”这时,老板给老爷爷端来一杯茶,是那种很老式的青花瓷盖头杯,泡着花茶,升起白雾,八块钱一杯。我在得到允许后与老爷爷合影,他很爽朗地冲着镜头笑,配合我比着一个笨拙的剪刀手。我们应该是再也碰不到面,但这张剪影证实我们相遇的痕迹。肯定会在往后我看到时,想起有那么一个陌生人在陌生的城市愿意放下一切防备与你交谈。每一次旅行,都觉得这些友善的瞬间,十分值得珍藏。
离开茶馆,马不停蹄去鹅岭公园。从山城步道跑上去,边上是废弃的工厂,零散的砖块堆叠,一片片暗哑的锈铁。苍老的草丛挂着残缺的蜘蛛网,将遗迹般的破败美学展现无遗。喘着大气到达瞰胜楼,竟然发现还得爬十层楼梯才能到达最高处。于是乎,每一层我都在埋头前进,到达第十层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360度无死角的全景视野开阔到地平线以外。眺望出去,高楼如缕,交叠坐落在嘉陵江和长江之间狭长的渝中半岛上。汽车缓慢地穿梭在楼宇间,两条江上的大桥威严地连接两岸,轻轨、地铁传来嘈杂的“呜呜”声,有条不紊地维系着城里人的秩序。我想望得再远一点,想看看两江交汇的壮美场景,可是浓雾将远方的一切化为乌有。也罢,有些遗憾,才更显神秘可贵。
赫赫有名的亚洲第二长皇冠大扶梯就在附近,兴冲冲体验两遍还是意犹未尽,但是下一站的长江索道更吸引我。前前后后等待了近一小时后,终于站进那独一无二的巨大玻璃盒子。我站在边沿,可以观赏到江面岸边的全景。脚下的江水没有很湍急,似乎缓缓的,但是看到江中游船、商船交接,岸上工地建筑、高楼大厦繁忙的景象, 还是颇为壮观的。最有趣的是沿着索道在楼宇丛林滑行,望向身后对面大楼退去的雄壮感,非常炫酷。这些现代科技的创造者,让人的眼界不只在陆地上。
我发语音给润哥说太酷了,她说我不恐高。
“对呀,没有特别高。”我说。
“要那么高干嘛,它就是交通工具而已。”
是啊,在我们这些游客看来,大多只有它的欣赏价值,却不太想到它的实用价值。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它依然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充当交通工具的角色。有时候是我们不务实际的思想让一些东西看起来徒有其表,但这并不是它自己的思想,或者说并不是最原本的期待。谨慎务实也是一种善意,是对自己心灵的善意。
以前从没想过人生该怎样,后来是不敢想。但自从简单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像荒野,就恐慌未知的人生会不会变得无趣、悲观和肤浅。而最幸运的是,还有一些小事教我保持善良从容的能力。
❤️
关于我:豆豆
自我是一件很难认知的事,好比一颗豆子,也许平常无奇,但谁也不知它会开出怎样的花。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并不方长,及时行乐,不放纵走每一个开怀大笑的机会,不怠慢每一个心动的瞬间。
我是豆豆,始终喜欢一句话:太阳尚远,但必有太阳。
如果你恰好与我一样,喜欢记录真情实感,不愿蹉跎年华,那么我很高兴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