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在混沌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银白色的荒漠里。脚下砂砾泛着月华般的光泽,天空悬着十二轮残月,每一轮月相都不尽相同。远处有青铜巨树的影子刺破天际,枝干上挂满正在倒流的沙漏。
"这里是昆仑镜的时砂界。"瑶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寒转身,看见白衣女子赤足踏在流沙上,裙裾飘动时带起细碎星光,"外界一瞬,此间三日。"
萧寒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经脉中流转的金色血液清晰可见:"我死了?"
"比死更糟。"瑶光抬手轻点,虚空中浮现出外界景象——寒潭上空悬浮着七名萧家长老,三长老正用拘魂锁穿透他肉身的眉心,"他们在剥离你的魂魄。"
剧痛突然从四肢百骸涌来,萧寒跪倒在地。外界传来的痛楚经过时空扭曲,变成千万根冰针刺入神魂。他看见自己的肉身正在结冰,三长老手中拘魂锁泛着幽蓝鬼火。
"想活命就记住这段口诀。"瑶光指尖凝出金色篆文,萧寒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那些晦涩的音节自动烙印在识海,"用你的血在沙地上画阵。"
流沙突然沸腾起来。萧寒咬破手指,金色血液滴落的瞬间,十二轮残月同时震颤。当他画出最后一个符纹时,整片荒漠开始坍缩,时砂顺着他的经脉倒灌而入。
外界的寒潭突然炸开漫天冰晶。三长老惊愕地看到本该魂魄离体的少年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有月轮旋转。萧寒周身腾起金色气焰,被拘魂锁洞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结七星诛邪阵!"大长老的爆喝惊醒众人。七柄青玉剑悬空成北斗状,剑气化作牢笼罩下。萧寒却露出诡异的微笑——在他的视野里,所有剑势轨迹都清晰可见,就像在看慢放的皮影戏。
这是燃烧昆仑血换来的"洞明"状态。
萧寒踏着剑气间隙闪到三长老面前,锈剑刺出时带起龙吟。三长老袖中飞出龟甲盾,却在接触剑锋的瞬间崩解成粉——那些暗金纹路此刻宛如活物,锈迹下露出的一截剑身刻着"诛邪"二字。
"这是...祖器!"二长老的惊呼被血光淹没。萧寒的剑势突然扭曲时空,本该刺向咽喉的一剑穿透了三长老丹田。金丹破碎的轰鸣声中,少年借反震之力跃入寒潭暗流。
"追!他用了禁术跑不远!"
萧寒在暗河中沉浮,金色血液不断蒸发。瑶光说的没错,燃烧血脉的代价正在显现——他的黑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皮肤爬上蛛网般的裂纹。前方出现三个岔道口,水声里混着妖兽低吼。
忽然,腰间短剑发出共鸣。萧寒福至心灵地选择中间水道,在拐角处看到岩壁上熟悉的符纹——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图案一模一样。
暗流尽头是座青铜宫殿。萧寒撞开殿门的刹那,身后追兵已至。大长老的剑气削掉他半幅衣袖,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昆仑图腾。
"原来如此..."大长老眼中爆出精光,"你激活了被封印的祖血!"
萧寒跌进殿内,青铜门轰然闭合。追兵的术法打在门上,激起层层涟漪——那些门上的螭龙浮雕竟然开始游动,整座宫殿发出沉闷的机括声。
瑶光的虚影在血泊中浮现:"用你的血激活中央祭坛。"
萧寒踉跄着爬到宫殿中心,九根盘龙柱环绕的祭台上刻满星图。当他的血浸透凹槽时,穹顶突然投射出浩瀚星河,某处星域与萧寒体内的血脉产生共鸣。
地面开始倾斜,整座宫殿竟是从山体中升起的飞行法器!追兵们的惊呼被罡风吹散,青铜宫殿撞破山壁冲入云层。萧寒透过云雾间隙,看到百里外的白鹭城灯火通明,无数剑光正朝这边疾驰。
"去东北方的古战场。"瑶光的身影开始模糊,"那里有昆仑镜的另一块碎片..."
话音未落,萧寒突然喷出金色血液。他的左手开始沙化,时砂从毛孔不断渗出——过度使用时空之力的反噬开始了。少年咬牙扯下衣襟裹住左手,操控着宫殿朝血色最浓的天际飞去。
两个时辰后,青铜宫殿坠落在古战场边缘。萧寒滚落在焦土上,眼前是插满残剑的荒原,天际悬着永不坠落的夕阳。当他握住一柄断剑时,无数战场残影涌入脑海:
他看到三千年前仙魔在此厮杀,昆仑镜在混战中崩碎;看到萧家先祖偷走其中一块残片,用血脉秘法将其封印;最后看到的画面,让他浑身血液冻结——父母当年闯进的祖地密室,墙上赫然画着与青铜宫殿相同的星图!
沙沙声突然从身后传来。萧寒握紧断剑转身,却看到十八具青铜傀儡从焦土中升起,它们额间的昆仑纹章与自己的一模一样。为首的傀儡张开嘴,发出机械的轰鸣:
"血脉...验证通过...诛仙剑阵...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