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在大年三十

下班走到猪龙河桥时,看到一对老人在桥边烧纸,我心想是在祭亡人吧,再走两步就想到了一位姑娘。

那个路口已经变了样子,第一年时,周围人还在讨论家里人有没有给她烧纸,到今年已然过了五个年头,再没有关于她的话题,所以今年有没有人为她烧纸也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也渐渐想不起这个姑娘了,毕竟她生前我也并不认识她,只是她走的那个下午,我心里曾一阵发慌,我想可能是因为年关我的父母还在上班留我一个人在家打扫卫生,听着远处人家的鞭炮声和邻居家剁饺子馅的声音,就容易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加上她出事的地点正好在我父母上班的那个路口,所以哪怕过去了五年,我也还记得。

她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家里想要个男孩,又生了三胎,那几年计划生育政策还是挺严格的,她父母就带了小弟弟去外地,留下她和妹妹跟着爷爷生活。她父母有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那一年好不容易带着小弟弟回来过年。当时他的小弟弟四、五岁,之后可能会听家里大人提到他的长姐,但他是没有印象的,那算是他小小年纪时难得的一次回家。可是,他的长姐因为他和父母能回来过年,高兴坏了。

中午吃完饭约去同学家写作业,半下午的时候就急着回家,那个路口她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偏偏就那一次,她正过马路的时候,冲过来一个120迈的轿车。

人被撞的变了样子,路人都围了上去,都认不出是哪个村子的孩子。听说,她爸爸也经过了,不是好事的人,从路人旁边瞥了一眼,骑车走开了。

十来岁的姑娘有无限可能呢。要是她还在,今年可能在读高中,或者高中毕业刚读大学,开始学习化妆,准备谈着恋爱。也可能像老家的其他女孩子,早早毕了业,去工厂里上班,那么现在这个年纪,正是有人来说媒的时候,她会遗憾自己没多读两年书,也会满足于手头有足够支撑她消费的资金,甚至还能补贴弟弟妹妹。

我们想她可能会有无限的可能,可是她永远的停在了那个年纪,这才是悲剧本身吧。那朵花落在了大年三十,四五年来全家第一次聚齐过年的前夕。有人记得她,就有人为她烧纸。

不管怎么说吧,既然今天想到了她,就为她的家人默默祝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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