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尊石佛的疑案,其实我们都知道答案。

听村里老人说,以前村村有庙,家家敬神。从我有记忆的时候,从未见过庙宇之类的东西,唯一有印象的是村子东面的一块耕地里有三尊石佛像。由于时间久远,石佛的模样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三尊石像十分高大,大约有两三个成人那么高。

那是某一年的春季,老师带着我们班三十几个孩子去村边玩。桃树已经绽放出粉红的花蕾,地里的麦苗绿油油的一片,甚是好看。我们在空地里把零星的干树枝和遗落的玉米杆拾起来,准备带回学校给看大门的老奶奶当柴火。

在我们嬉闹着捡柴火时,有同伴发现了三尊石像,于是招呼其他伙伴去围观。就是从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村里有石头佛像这回事。

爷爷说,有石佛的那个地方以前是个寺庙,庙里还住着和尚。解放以后破四旧时期,寺庙被毁掉,和尚们不知去向。当时曾有人反对破坏寺庙,被打成落后分子,戴着高大的纸帽子游街。村里有个赖皮不信邪,在破坏寺庙的时候朝石像身上撒尿,没过多久这个赖皮就因下体溃烂而死。但究竟是惹怒了神佛还是因为卫生条件差导致溃烂,当时没人说得清,以后就更没人说得清了。

就在我们那次看到石佛两年或者三年之后,石佛被偷走了三颗脑袋和两个身子,唯独留下一个没有脑袋的身子。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最后剩下的那个石佛身子也不见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深夜。

有人发现村子东面有两辆大卡车正在偷运石佛像,人数大约七八个。当时只看到一辆大卡车上有起吊机,却不知道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家伙。通知村委,村委通知乡政府,又安排村里的人手在必经之路上设了埋伏。遭贼们发现村里有人警觉以后,来不及取最后的佛像身子,急忙逃逸。村里躲在暗处的人用捅火的大铁锥都没能砸碎大卡车的玻璃,路的前方被村里人扔了几根粗圆木做阻挡,却还是没能够挡住大卡车。

在大卡车逃逸的一时间,村里人拿着铁锹棍棒胡乱打砸,大卡车上的盗贼则用砍刀和猎枪恐吓村民。一片混乱中有一个盗贼被村民们揪住押到村委会。当乡镇派出所的人拿着配枪赶到时,大卡车已经载着其他几个盗贼逃走了。

全村人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吃过早饭以后了,被抓住的那个盗贼也在当夜被押到了乡镇派出所。后来据说此人是条汉子,打死都不肯招出同伙。再后来听说因为审不出结果,就把这个盗贼也放掉了。当然,村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人去追究什么,也无法追究。派出所已经定案的事情,作为平头老百姓的村民还能怎么办?何况佛像也不是私人财产,没有人会去究这个真。

佛像被偷走了,偷佛像的盗贼逃跑了,唯一落网的盗贼也被释放了。好几年以后当我再次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剩下的那个佛像身子也不见了。我问过村里好几个长辈,没有人知道最后的佛像身子是什么时候没的,更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又一年冬天深夜,村委副队长的两个儿子开着三轮车出了车祸,车上拉着一三轮车偷来的狗,都被绑着嘴,有的狗则已经被害。出车祸的兄弟俩,一个当场死亡,另一个废了一条腿变成了瘸子。听村里人说,死掉的那个副队长儿子姿势很奇怪,一只手朝上,一只手朝下,和之前丢失的石头佛像姿势一模一样。我们这地方棺材都是标准尺寸,村里人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把这个死人装进去,最后只好把他的手臂折断才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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