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詩人穆旦的詩歌《冥想》。詩人在落拓、寂寞的晚年,人生的最後時期寫下了這首《冥想》,字裡行間,是對人生之路的回望和凝思,是曆盡滄桑之後的了悟,和對這份了悟的智慧表達——“我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我們过的,原本就是普通的生活,將自己看得與衆不同,或許是凡庸如我者潜在的意識,但生活的面目,其實並無多大差别。现實的确不那麽討喜,甚至有些殘酷,但却都是無從回避的客觀存在。
最早讀的穆旦的詩歌是那首《贊美》,後來不僅讀,而且還講。高中、大學時讀普希金、雪萊、拜倫的詩歌,讀得最多的還是查良錚翻譯的,所以,我知道查良錚這個名字是要早於知道穆旦這個筆名的。無論作爲詩人,還是作爲翻譯家,他都留下了“黄鐘大吕似的文字”。從這個意義上講,我非常贊同王小波講过的一段話:“假如中國現代文學尚有可取之處,它的根源就在那些已故的翻譯家身上。我們年輕時都知道,想要讀好文字就要去讀譯译著,因爲最好的作者在搞翻譯。這是我們的不傳之秘。”
天陰沉沉的,心裡就不免有些壓抑,看來人的心情有時還時會受到天氣的影响的。自從恢復晚自習和雙休日上課之後,雙休日就不再完整了:周六上午要上課,周日晚上要上晚自習,据説这是絶大多数家长的迫切要求。實際上,上不上晚自習,周六周日上不上課從來就既不取决於家长,也不取决於老師,更不取决於學生。如果從家长的角度來想問題,我想大多数家长還是希望周六周日上課,每天晚上上晚自習的;如果從老師的角度來想問題,我想大多数老師還是不希望在雙休日上課和看自習的。這裡的原因很簡單,但説起來又很復雜杂,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也就得了,但真正苦了的是學生。無論是上課也好,還是不上課自習也好,學習和考試永遠是壓在學生們身上的一座大山,是套在脑袋上的緊箍咒;家长和老師就是如來佛主,就是會念咒的唐三藏。我很同情學生們,但不幸的是,我也會念咒,衹不过這咒念得有些勉强,不太靈光罷了,因爲我並不是一个稱職的老師,充其量能勉强算個教書的吧。
好多年前,有一首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開》,是臺灣歌手孟庭葦演唱的。那時真的很喜歡孟庭葦,喜歡到把當時在大陆出版的無論是正版的還是盗版的歌带能買到的全都買了的程度。那時還没有“粉絲”這個詞,但喜歡那是不言而喻的。像我這個年龄的人,没有理由不知道孟庭苇,特别是像我這個年龄的男人在年輕時也没有理由不喜歡孟庭葦。從那個年代走过的人有幾個不會哼哼上幾句“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開”‘冬季到臺北來看雨”“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呢?當年孟庭葦唱這首歌時,聲音是那樣純凈,不带半分風塵之氣,一派天真純潔的樣子,完全是欲語還羞,欲言又止的嬌羞模樣,着實惹人怜愛。
我想説的是,現在聽不到這樣的歌了,一如當年孟庭葦般的玉女也不會再出現了。玫瑰不再會靜悄悄、羞答答地綻放了;而是開得張揚、開得熱烈。當含蓄不再是一種美的感知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還會有美的完美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