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与梨花同梦
在黄州的一日,苏轼与几位好友同游西湖,山明水净,清风徐来,迷离写意之间,自然不能缺了歌舞助兴。于是,悠扬的丝竹声中,数名歌女浓妆艳抹、长袖徐舒,轻盈曼舞。舞罢,王朝云洗净浓妆,黛眉轻扫,朱唇微点,一身素净衣裙,清丽淡雅,楚楚可人。她走到诗人面前,嫣然的笑着。才子苏轼,蓦然动心。
体贴如王闰之,虽不似王弗那般聪慧多才,亦不似王朝云这般温婉明媚,但却如此善解人意。如此明了这般,自己给不了苏轼的,比如花前月下,比如红袖添香。王朝云却可以。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娉。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念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浓妆淡抹总相宜,大概就是初见之时,王朝云给苏轼留下的印象。后来那些年,苏轼时常教王朝云读书写字,宦海浮沉,世态炎凉,亦不离不弃,相伴左右;围炉煮酒,诗词唱和,亦可红袖添香,夫唱妻和。
但青春易老,美人易逝。绍圣三年七月初五,王朝云不幸染病离世,年仅三十四岁。根据王朝云的遗愿,苏轼把她安葬在惠州西湖畔,坟茔在幽静之处,后面有山溪瀑布流入湖中,山坡级级下降,有如衣上皱纹。左右两边都是佛寺,傍晚的钟声和松林的轻唱隐约可闻。附近寺庙的僧人在墓上建了亭子,取名六如亭,来纪念王朝云。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独谈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伊人已逝,往事成烟。王朝云,这个与诗人心灵契合的女子,从前是他的清夜月,此后将是他心头永远的朱砂痣。
红颜归了尘土,故事归了岁月。而岁月,又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