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深处,桃花树下,你我相对而视。
微风乍起,落花纷飞,你对我冷如冰。
那年初冬,一声哭喊,彷佛带着对世界的不满,一个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次年春末,一人欢呼,一声冷漠打断了你的啼哭。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身为男孩被家族寄予众望,而你只是因为你是女孩,刚出生就被打上了不被疼爱的标签。
第一眼看见你,你坐在石磨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夕阳里衬出你的冷漠。我上前去想给你打个招呼,刚抬起手,你吐掉狗尾巴草,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你未曾出现,我独自坐在石磨良久,直到亲人前来呼唤,你也尚未出现。往后岁月,每天学习结束,我都会去那个石磨边等你,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你一个人在石磨边上磨豆子,我向你奔跑过去,在离你三丈后你抬头的目光,让我止住了步伐,我低着头像做错事情一样,慢慢的走到你的身边,“我来帮你吧”你不作声,我抬起手去帮你,“不需要”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冷冰冰的声音。看着你手上的水泡,我不管你怎么说,我推动着石磨,你转身离去。多么重的石磨啊,我想象不到你承受的一切,我默默的磨完豆子,没有成功的欣喜,只有无尽的思念。我装好一切东西,轻轻的抚摸着石磨,转身离开,在我离开不久你从茅草屋后面跑出来,还是冷漠的眼神,盯着我离开的地方,你提起磨好的豆子,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家母抓起我的双手不停的抚摸,没有责怪,只有心疼和宠爱,而我的眼里只有你看我时的眼神,夜晚我躺在床上,家母点上蜡烛替我把手上的水泡挑了,而我一直盯着房梁,“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冷漠”,家母抬起头,笑了一下“傻孩子,快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学习和练剑呢”
每天功课结束,我就奔向石磨那。等待你的出现。
终于有一天,我又看见你了,我抓起带的两个桃子像你冲过去,你抬起头看着我,你眼中的冷漠还是那样,只不过你的眼神中尽是疲惫。我递上给你带着水果,你挥手打掉,没有人去在意被打落的桃子,我们四目相对,我递上另一个,沉默之后,你默默的接过。我们坐在石磨上,我想和你说话,又不知从何说起,我跳下去捡起被你打掉的桃子,擦了擦破损的地方,然后咬了一口,你的喉咙微动,我看着你“你怎么不吃”?你跳下来,抓着我给你的桃子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奔离开。
每天功课结束后,我总爱去那个石磨旁,发现你总是早早的坐在石磨上,我飞奔过去,侧跳,坐到离你最近的地方。你不自然的挪开了一些。“教我写字吧”你第一次开口,我诧异的望着你,“不愿意就算了”你转身准备离开,我急忙抓住你的手,被你猛的甩开,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你的手掌的粗糙,我愿意教你。
我比以往学习更认真,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多,跑回家拿着厨房烧剩的木炭,揣着水果跑去找你,我轻轻的说着,你认真的听着,模仿我写的每一个文字,练习结束后你拿着我送你的水果离开,一瞬间我觉得你的眼神没有那么多的冷漠了。
春去秋来,石磨旁我们丢的果核像我们一样,茁壮成长,只不过你青涩的侧脸带着的是营养不良的蜡黄。
我们看着夕阳,又到了一天结束分开的时候,我想牵着你的手,你又一次的甩开,我苦笑着,我什么时候才能融化你心中的坚冰。
往后时光每天我们在一起,你学习,我复习。我也曾想偷亲你一下,但是被你一巴掌甩在脸上之后,我就再也不敢了。
一年又一年,终于我要去上京赶考,那一天我看着天空,跟你说出这个消息,你一愣之后,坐在石磨边上,抱膝而坐,我靠在石磨边“待我考取功名之后,嫁我可好”你泪目抬头,笑着看着我“若你初心不改,愿你一路顺风”。我想拥抱着你,你单手推着我的胸膛,“回来再说吧”。“此番前去,不知何日能归,待我归来之时,定许你一世安稳”“我不信你,做出来再说”。你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
上京路上一帆风顺,不知是家母的祈祷,还是你让我坚定的信念。
又一次回到石磨边,你怅然的望着远处,我向你飞奔过去,你也看到了我,跳下来看着我,眼睛里我看到的只有无限的温柔,我张开双臂就在打算拥抱你的时候,身后传来“接旨”。指定我与一人结婚。你转身离去,眼神恢复到最初的冷漠,家里操办着我的喜事,我每天带着水果和酒到我们相识的地方,结婚前一天,你出现了,你红了的眼眶,让我的心一直抽痛,我想揽着你的肩膀,被你躲开了,我们站在最初果核长出来的桃树下,你朱唇轻启,一阵风刮过,落花无情。你低着头,我的酒醒了。我呆呆的看着你,耳边只有无尽的风声夹杂着“你爱我嘛,你爱过我嘛,明天我要结婚了”手中酒壶悄然落地,炸碎,惊醒了我,低头看你,你冷冷的看着我,眼角还有两行泪。
结婚当日,我穿着一身红衣,持着血脉相连的剑,骑着最高大的马,向有你的方向奔去。
你不愿因为钱嫁给他,好!我替你赎回家里的一切,谁敢挡我!父之命?我带你走!
因为违抗圣旨,我被人追杀,你可后悔跟我。
为了我断你大好前程,你可恨我。
傻子,我怎么会恨你,来生,我们做夫妻可好。
来生,我不愿出身在那种家庭,来生我希望你不会那么优秀,来生,我愿你只陪我一人可好。
好,我爱你,傻子,我愿用我一切换取我们下一世。
下辈子再说我爱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远处传来:再不束手就擒,你家人也难逃死路!
傻子你怕嘛。
你从背后搂紧我告诉我不怕。
一箭射来,我丢下自己的剑,任由它穿体而过。
远处最熟悉的人,一路磕磕绊绊向我的方向跑来。
对不起了,来世再孝顺你。
对不起了,一定很疼吧,我初心不改。
你没有回答,你的身体已经变凉,而我的身体全身力气也在从伤口被慢慢抽走,我拔出箭,把你平躺放好,胸口一抹绯红告诉我你已经不在了,我躺在你身边。
别怕,来世,我不会让你孤苦伶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