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古称平城,位于山西省最北端,乃晋冀蒙三省交界处,距北京不过三百公里,堪称北方之门户,首都之屏障,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公元398年北魏拓跋珪在此建都称帝,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自此千年古城初具规模。
后来孝文帝拓跋宏迁都洛阳,遂不复为都。及至辽金两朝又被设为陪都,时称西京而再度兴盛于北方。到明武宗正德八年时大同驻军已逾十万众,战马五万余匹,时人云“大同士马甲天下”。
当我们这群来自南方小县城的年青人在绿皮火车上经历了两天两夜的煎熬,带着陌生与兴奋的心情下了火车走上站台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便是一九九七年十二月的大同了。
十二月的大同,早在一个多月前便下了一场雪,如今已消融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下过雪,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好像有点儿酸又好像有点儿臭说不出来的那么一种呛人的味道。此时站台上并没有风,却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领。
山西大同的严寒天气一上来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好在昨天晚上接兵干部就让我们在火车上添加了绒衣和棉衣,当时我们还有些抵触和不理解,毕竟前天从庐江县城出发的时候我们还只是穿着冬季作训单服哩。
跟着长长的队伍缓缓走出站台后,我们被集中在站前广场上,这种方式我们几乎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面向出站口排好队列按前后左右各一臂的距离原地坐下,耐心等待各个部队接兵的汽车将自己接走。
我一抬头便看见出站口正上方楼顶上的三个铁铸大字“大同站”,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显得寂寞而苍凉。
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一座高楼大厦,全是和我们小县城一样的低矮楼房,所不同的只是更加地灰头土脸罢了。直到后来领略了传说中的沙尘暴才明白为什么大多北方城市少有高楼而多是四合院,农村也多是平房瓦房而难得一见类似南方乡村的二层小洋楼。
正出着神儿,忽然队列前面来了几个戴大檐帽穿军大衣的人,当时的我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些人当中哪是军官哪是士兵,只见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个本一支笔在队列的空隙中穿梭着,还不时将笔和本递给坐在地上的人,同时口中好像还说着什么。
等快要走到我面前时我才听清他们刚才说的是“写下你的名字”,我拿起笔才发现手已经冻得有点儿不听使唤了,但还是尽量努力地将名字写的端正漂亮些,可结果却有些不尽如人意,水平自然是大打折扣。
这拨人刚走,就又来了一拨。这回没让我们写字,而是让所有人都站着原地往上跳,能跳多高跳多高。敢情这是要挑跳高运动员啊?
几轮蹦跶之后,大多数人被命令原地坐下,只挑出一些弹跳力比较好的集中在一旁继续蹦跶。
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让他们停止蹦跶挽起裤腿,然后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每个人小腿上的肌肉,最后从这些人当中挑了几个认为不错的带走了。
我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骡马市场中挑牲口的情形来。
之后又来了几拨人,陆陆续续地挑走了一些身高体健的(警侦连),能写会画的(机关),机灵的(后勤技术类),好看的(首长公务员),当然这中间肯定还有家里打过招呼托了关系的。
本来凭我三年如一日在盛家桥高中课堂上练就的写字功夫,应该是很有机会被挑到机关去坐办公室的,可惜此时此地的我实在无法展现出真实水平来。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后来我还是凭借这点毫末技艺,当上了连队文书又当上了营部书记,入了党还晋升为士官,关键是还经常被抽调至旅机关干部科宣传科去帮忙写标语整档案,当时干部科长还戏称我是“八十二旅第一笔”哩!
可是当时,我和所有其他没被选上的人一样,心里相当失落并充满了挫败感。看着那些被挑走的人一个个背起背包兴高采烈的样子,留下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儿自惭形秽垂头丧气。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这就是部队给我们上的第一课呀!
剩下的人不用再挑了,按照各单位事先分配好的名额划拉划拉点好数分别上了不同的老解放牌军用卡车,由各自单位的接兵人员带回营房就是了。
陌生而又神秘的营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此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