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未曾离开过文字材料工作，办公室也一直在11楼以上徘徊。这些年，习惯了办公室的工作，习惯了每天不厌其烦的修改、不计其数的撰写，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凝望这座城市，而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有了窗外那片霓虹灯的陪伴，却又多了不少的欣慰。
记得姑娘上幼儿园时，有一天晚上，偶尔带她来办公室加班。走进来的那一刻，小家伙兴奋着跑向了窗边。
“老爸，快看，外面真漂亮呀！”
“是吗？”
“你看，你看，那个红色的路灯，还是蝴蝶形状的哪”，姑娘从小话多，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老爸，老爸，快来看哪，还有那个大高楼一闪一闪亮晶晶，真好看哪……”
姑娘歪着小脑袋，趴在窗台上看了很长时间，也数了很长时间，一晚上手舞足蹈、自言自语，兴奋得不想回家了。从此以后的好些年，姑娘时常跟着我“上大高楼看蝴蝶灯”，这成为姑娘的最爱，也成为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姑娘读小学时，再跟着来办公室时便会带着作业。
“老爸，今天老师布置了作文，我写好了，念给你听听吧。”
姑娘一本正经地站好，开始朗诵着，“我愿意到爸爸的办公室，因为可以看到漂亮的霓虹灯；我喜欢黑夜，因为它与白天有不一样的美丽。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我心动，纵横交错的街道像极了一个亮晶晶的棋盘。看那点点的灯光，恰似心中的梦想，而那条笔直的北海路上的灯光一直伸向远方，又为我插上梦想的翅膀……”
“写得不错啊，”我伸出大拇指说，“作文题目是什么哪？”
“还没想好，《我的愿望》或是《我的梦想》？”
“就叫《窗外的霓虹灯》，你看好吗？”
“嗯，好啊，窗外的霓虹灯——我的梦想。”姑娘兴奋着在作业本上写着，“老爸，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我拉着她再次欣赏霓虹灯下城市，回味着姑娘的作文。沉思了一会儿：“老爸以前有好多梦想，现在还真说不上来了”。
在姑娘的再三追问下，我说，我的梦想就是当下，做一个快乐地“垒字员”。
一直愿意把写作叫做“垒字”。其实，在我看来，一段文字是由一个个字“垒”起来的，一篇文章是由一个一个的思想“垒”起来的。每个人都会用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方式，让杂乱无章、枯燥无味的文字一次次的重新排列组合，焕发出别样的生机和活力，诉说着千古不朽的神奇。
而这个过程，又恰似用一块块石头垒成的万里长城，雄伟而壮观。所不同的是，古人用石头垒万里长城，而我是用文字“垒”自己心中的“长城”。
好多时候，写作的过程是一个修行的过程，也是一种人生历练的沉淀。
姑娘上初中时，学习任务重了，但依然愿意跟着我来办公室，依然与我分享着讲班级里的故事，依然陪我一起看窗外的霓虹灯。有了姑娘的陪伴没有孤单，有了姑娘的欢乐深感幸福。
有一次，姑娘说：“爸爸快看，那盏蝴蝶灯右边的翅膀不亮了。”我顺着她的手指极力搜寻，只见路上的灯光模糊成红红的两列，再也区分不出单盏的路灯，更不用说蝴蝶灯的翅膀了。难道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我没敢吱声，含糊地应付着姑娘。
自那晚后，发现右眼的视力越来越模糊，白天看电脑和窗外时，原本清晰的物体也模糊成一片了。本地的两家医院诊断为白内障，但在解决手术后的近视矫正问题上，没有最好的方案。于是，坚持着完成营改增任务后去了北京。临行时，没跟姑娘说实话。
右眼手术后视力从0.01恢复到0.6，医生建议把左眼也处理到0.6，保持两眼视力平衡，防止头晕。我没同意，左眼暂时还没有钙化，不忍心换掉。由此产生的后果，就是不得不面对因为两眼视力相差400度而导致的眩晕，还有就是对立体感的失衡。
从北京回来时，没想到姑娘也到车站接我。
“爸爸，你好了吗？”姑娘搂着我的脖子大哭起来。
“姑娘不哭，老爸没事。”我紧抱着姑娘，也流泪了。其实在外面的这几天，我想姑娘了！尤其是生平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刻，想得最多的还是姑娘。
“以后不去你办公室了，我再也不去了！”姑娘哽咽着说，“你也不准去！妈妈说，以后再也不准你去加班了。”
“好姑娘，咱们不哭了啊，回家，走，回家！”
晚上，跟媳妇聊了很多，有当兵的经历，有工作的感悟；有过去的感慨，也有对以后生活的思考。媳妇说，换换工作岗位吧。我说，看情况吧。她坚持着，还是希望我能有所改变。边安慰她，边把我曾在《且行且感悟》一书中写得一段文字说给她听：
办公室里“噼里啪啦”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有时高亢有时低沉，演奏着随心而动的音乐。有时候挺享受这些毫无规律的节奏，像行云流水的钢琴家，从指尖下流淌出一段段文字。在思想火花的闪烁下，有的成为提振士气的领导讲话，有的成为掷地有声的工作举措，有的成为朗朗上口的韵律诗文，而我也会从这些韵律中，听得出各自的心声，听得懂彼此的心情。
最后跟媳妇说：“说句心里话，我喜欢这个过程，也享受这种快乐，我实在放不下！”
“你有病吧，眼睛好了后，你该查查神经了……”
在家休息十几天后上班了。
窗外依旧，阳光明媚的日子，便会多看几眼蓝天白云。大部分时间里，雾霾下的天空演绎着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与汽车过往的噪音融合在一起，似乎有些浮躁，又有几分的无奈。而我却寄希望于天黑下来，看着窗外的霓虹灯，追寻那点点滴滴的梦想。
又是一年。这一年姑娘不再来办公室了，但问候却多了。每次姑娘睡觉前总会发来信息“爸爸，早些回来。”有时，我会随手拍一张窗外的景色发给她，她倔强地回复：“爸爸，早些回来。”
其实，有件事一直没告诉姑娘，窗外的霓虹灯——也是我的梦想，像心中那自由地世界，清澈而高远，安静而美丽。
作者：了了有何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