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义务教育才刚开始,我转学了,四年级,我转到了镇上的一所私立小学读书,离开了我从小玩耍学习的伙伴。
我认识田心是在上课一周后的摸底考试,上午考语文,我的基础还好,考试并无太大难度,一路顺着答题,在作文之前,才抬头扫了一眼教室,目光在右手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我们班的,好好看啊。”
便开始作文,完成了,没啥事,又开始偷瞄侧边田心的试卷,这一看,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错误,成语填空拾金不(),一个“还”字赫然在目,“哇,不还呀,这怕是要被嘲笑死的,虽说捡到钱不像歌里唱的五分钱交给警察叔叔,一般是大钱交公,小钱买辣条,空着也好,她咋把心里话写上了,她这么好看,要不我提醒她一下好了。”我心里想着。
我趁老师转到盲区,装作不经意碰掉了铅笔,在捡的一瞬,将写好的纸条扔到了田心的脚下,然后小声叫“喂”,待吸引了她的注意后,眼睛由平视转为俯视地面,盯着那个纸条,不一会儿,“还”改成了“昧”,可是让我不太高兴的是,后排的几个男孩子也改了答案。
语文考试结束,田心向我道谢:“谢谢你啊,你数学怎么样,可以的话下午帮我一下。”“我数学还可以,下午我尽量。”下午的考试和上午差不多,“他们应该是一起的,比我强。”我心中郁郁地想着,“他们一起转学,而我就一个人。”
我从村里来到镇上,很难融于那些同学几年来一起升学形成的圈子,但我有个绝活,不到一周,我就可以在心中默念全班所有人的名字,我希望有人来和我聊天,然后惊讶于我可以轻松说出他们的名字,然后友谊自然而然,可惜,没有。
在老师教作文如何写信时,我给童年最要好的玩伴去了一封信,期待他给我回信,可惜,没有。
我把所有的精力花在学习上,基础本就不差,人也聪明,努力便有回报,我的成绩在全班前五,年级四个班稳稳排在前十。那时我唯一的娱乐是周末去表哥家看他们玩电脑游戏《仙剑奇侠传》。
五年级,我所在的班级因为成绩太优秀,被拆分了,四个班打乱重组,按成绩平均分配,原来直接升班地规则被打破,我和同班一年的同学一下子亲近起来,我,田心和田越分到了一个班,还恰好和田心成了同桌。
五年级,恰是《仙剑奇侠传》热播时,那时我的哥哥读初一,家里买了个复读机用来放英语磁带,我们兄弟俩省了三天早饭钱,买了仙剑一的磁带,抄歌词,跟唱,学会了所有的歌,田心也想学,我便教她唱,给她讲仙剑一的游戏剧情,慢慢地,我们无话不说,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每天都是晴空万里,我几乎已忘了等回信。
我选上了班级劳动委员,我很负责,干得很好,把自己当做每天的值日人员之一,帮他们打扫,我希望得到认同,在我对自己和同学的严格要求下,流动红旗不流动了。
六一前的某一天,有个值日生请假没来,还有一个值日生为六一表演集训耽搁了,怕误了校车回不了家,请求我的帮助,我自然应承了下来,替他们两个将半个教室打扫干净,剩下的值日生中,有两个打扫完他们的任务就先走了,留下商量好最后倒垃圾的田越,待我打扫完毕,将垃圾拢作一堆,准备装起来倒掉时,之前一直在打闹玩耍的田越突然用扫把将垃圾荡开,我顿时又惊又怒,斥责道:“你干嘛,嫌死人。”
“不干嘛。”
“不干嘛你搞什么,不想回去了么。”
田越不做声,只是嘲讽地笑着,边上等着的叶良辰,雷霆开始指责我:“因为你,害我们等这么久。”
“就是,就你知道做好人。”
“前面说好了田越倒垃圾,不愿等早说啊,他可以扫地,现在我好不容易扫完了,他来捣乱,我看他不想回去才是。”我分辨道,又看着田心,希望她帮忙说句话。“
确实是你不对。”田心说了句,然后出了教室。
“看吧,都说你不对,田越,我们走,别管了。”叶良辰得意道。
其他人鱼贯而出。
我忍着愤怒和委屈,灰尘太重迷了眼,却还是一个人完成了职责,走出学校,天灰蒙蒙的,又阴又冷。
红旗还在,却没人知道,其上有汗与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