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些天,连空气里都流畅着欢乐分子。日子越逼近一天,欢乐的气氛就越浓厚。一凡村人遇见,总会大着嗓声音相互问候,你家的伢子么子时候回来?这是再愉悦不过的开场白了,平顺进入年货交流式。
是的,过年啦!老人老一岁,孩子长一岁。既使老一年,脸上的沟沟壑壑又深一些,又多一些,还是和孩子一样期盼节日的到来。盼望一家人的团圆……
山脚下那栋两层的新瓷砖屋里,内饰简单的水泥地,白墙壁,几件寻常家具。屋前屋后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可见家里住了一位勤劳的主人――黄老头。
他在心里一一盘算好了,杀猪一天,杀羊一天,杀鸡鸭鹅又一天,就到腊月二十八了,鸡叫就起床,把地刷净,把玻璃擦亮,8岁的孙女语出奇的乖巧,穿得整整洁洁,不要爷爷吩咐,抢着帮忙。
黄老头乐得呵呵的笑,麻利的切菜,炒菜,这丫头手脚快,懒的时候就别怪啰。
可是下巴处带着一块足有2斤重的肿瘤,妨碍黄老头笑的幅度,这个异物快10年了,不知是良性还是癌,不痛不痒,丑,带着进棺材又没关系。倒是不争气类风湿疼得直呻吟,眼泪在框里转,大过年的求自已争气,不要疼,好得很,儿媳回来省心。
想到这,黄老头挺了挺腰杆,嗨,乖孙子,饭都帮爷爷盛好了,爷孙俩相视一看,乐得呵呵的笑,与他相依为命的语长大了,自已老了。今天,儿媳从广东打工回来了,老人就不是空巢老人,孩子就不是留守儿童。

(二)
给儿媳留在锅里的羊肉还冒着热气,挂在架子上的好肉都留着,在外打工不容易,一年吃的都是饲料养的,不好吃,没营养,每天从早到晚的上班,回家该吃好喝好玩好。
黄老头跑了好几趟看锅里的羊肉,热吗?语兴冲冲跑到村头好几趟了,悻悻而归。黄老头想打电话给儿媳,又怕正下车,忙着了,忍着不打电话,闭目养神一会,睁开眼就见了。
爷爷,妈妈回来了……语从村头一路跑一路喊,喜剧简直是在四处张扬。我的娃啊,开心得糊不清南北,黄老头的心里却酸溜溜,年龄大了眼圈易红,真愿娃的爸妈把娃带在身边,爷爷再好也不如亲生父母。唉,这个是痴想啊!最要紧的是村里头暗地里传的不三不四的话,该怎样和儿媳艳提起?
本该开心的时候,怎想起这些晦气事?他忙又用大手擦了两把眼泪。
艳就到眼前了,穿着棕黄色的呢子大衣,高筒马靴鞋,直顺的黄头发,脑后别了一个精致配饰,皮肤白,身材瘦,一笑白白的牙齿。
黄老头从未见儿媳妇这么年轻漂亮,几件平常的衣服,儿媳妇一穿就见十二分人才啊。可他的心里不开朗,倒沉重。
“艳,回来了!”
“爸爸!”
“那快洗把脸,快饿坏了吧。”黄老头把洗脸水端过来,语把饭盛好送过来。
“你们吃了不?一起吃。”
“不,不,爷爷特地帮你留的……”语接过这句话,艳看过来的时候,语的脸刷的通红,看着妈莫名的害羞。
艳虽时常打电话回来,廖廖几句说教的话之外,也没有其他话。一年相聚10来天,又见艳城里人的模样,语又土里土气,语对艳更多的是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