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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很皮。

从手术室推出来，睁开麻醉药劲儿刚刚掠过的双眼，冲着我用尽全力喊出了一句“我冷了”！慢慢地向我伸出了那支还能动弹的手臂。

也许整个电梯里二十几个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看到我用双手紧紧捧着妻子那惨白惨白的脸，泪珠一串串滴落，还硬撑着没有哭出声来的时候。

他们却早已潸然泪下了。

妻子很皮。

五年的抗肿瘤治疗，按照目前全世界统一的模式（治疗方案），从化疗、放疗再到内分泌治疗一项都没少。

国内外都有因经不住煎熬而放弃治疗的先例。数量据说还不少。

其中，还有一些因担心患者知晓自身病情之后身心崩溃，亲朋好友们编造各种善意的谎言，掩盖真实情况，以维系一个脆弱生命的延续。

妻子皮得可以，不以为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从来都不用医院熬制中药，自己对照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办法，经常把中药里的十几味品种，无理头地做着取舍和剂量调整。

妻子很皮。

五年中，前三年身体复查半年一次，后两年身体复查一年一次。

每次复检之前，都会让很皮的妻子很纠结，很纠结。残酷的大手术，恶梦般的放、疗都打不倒的柔弱灵魂，往往怯步于复检之前的医院大门。

之前对妻子此举的不理解，那是一种完全没有剥肤之痛的领悟。

那种不情不愿地一次一次地去接受冰冷射线的宣判，让谁不心生恐惧，都特么是鬼话。

望着很皮很皮的妻子，无论在心里，还是在手上，都反复地为她竖着大拇指。

谁都不是铁板一块。谁都不愿意承认和接受命运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