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奶茶帮刘强东遂了报答官家的愿望,去街上访那娼家,中间倒是生出一段曲折。当日已是三更,路上早没了人形,偶来几个也是神色匆匆,奶茶断不好贸然上去问他,踅了许久,都没甚收获。
烦恼间,忽听到咻咻几声,缘是一婆子在灯下给她暗使眼色。奶茶忙请了身,婆子把她上下当量一番,道:“三更半夜,小娘子怎的一个人在外面?”奶茶道:“说来也羞,奴最近身子欠佳,也不能行事,好久亏待了咱家强人,所以自来帮他寻两个姐儿。”说得掩了脸。婆子乐了,道:“那娘子可是遇对人了,就是天上的嫦娥,俺也能给你寻来。”说着迳领着奶茶家去。
须臾到了,婆子道:“娘子自是歇息,我去挑几个姑娘们出来。”半会儿茶工夫果领了几个妇人。婆子弓着腰,弯着眼,道:“这几个是咱这最好的了,都带来给娘子过目。这一个是唤做娉婷的。”
一个妇人出来道了万福。奶茶觑了一眼,但见她生的肌肤丰肥,体貌沉重,虽无弱柳扶风的姿态,但身材匀称,自有一番风月。端的
脸似娇花含媚,眉如绿柳带愁。
男见了思伉俪,女逢着盼绸缪。
奶茶思量了一阵,道:“妹妹确是可人儿,只是体态恁丰满,怕是咱家的腰口消瘦不住呢。”那妇人脸上遮不住懊恼,只道:“那真是可惜了。”心里忖着:“直娘贼,今般不选我,这等腌臜事儿准给你捅到网上去。”
奶茶却望向另一个,但见她梳着流云髻,穿着绣金袄儿,貌若朝花,腰如细柳,能造五鲜汤水,善舞翠盘之妙。可不也是一个玉人儿,真真个
芙蓉绣面一笑开,红霞向晚衬香腮。
素娥不见花不语,眼波才动惹人猜。
奶茶掩不住欢喜,但问婆子:“大娘,这个妹妹甚好,唤做什么?”婆子也乐得开了颜,道:“承娘子喜欢,这是小女,唤做 Saya 的。”
奶茶听完倒怔了,道:“傻丫?怎取了这么个名儿?”才等说完,一个妇人冲将出来,横着脸道:“狗贱东西,你才傻丫。S~A~Y~A~,看着人模狗样儿,没学过洋文啊。”奶茶未想她这般凶蛮,道:“少女嫩妇的,怎这的骂人?”婆子见两人缠上了,赶忙劝解:“你个小贱蹄子还不闭嘴!娘子,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您嘞,别跟她见怪。还不给娘子赔不是?”
奶茶见妇人鼻孔朝天,不作动弹,叹口气,且指着别的一个默不作声,模样平常的姑娘,道:“今番有劳大娘了,我看这个妹妹性情温厚,甚得我意,这儿有十两银子,大娘且拿了去吧,奴日后再谢。”迳领着姑娘出去了。
奶茶方走,婆子紫涨了面皮,指定那妇人大骂道:“你个狗子膫的,叫你别取个洋名儿,还 Saya,真个傻丫!今个儿骂走了金主,明儿狗食都不给你吃,吃糠去!”傻丫倒不畏惧,怼道:“你个贱没廉耻老狗骨头!领着女孩儿做这事儿,倒有脸骂人!”那唤做娉婷的见两人拉扯,赶忙走开,只把今儿落选的事儿匿了,直是在网上自吹擂,没成想真出了点儿小名,都是后话。
话休饶舌。婆子母女正乱着,吵到门外,差些儿不曾打起来。那婆子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猪狗,仗着自己年少,一副骚贱模样,搬着大引着小,猫儿狗儿往家里引。”妇人急了,道:“你这嚼舌头老淫妇,我就算真做了鸡儿,也不进你的窝儿。”婆子闷了话,正没气撒,忽见前面走过一个妇人,肚子大的,像是有了身孕。遂骂道:“又是哪儿来的浪蹄子,来挡俺的道!”傻丫也看到了妇人,跟着也骂了几句。妇人还没回过神,正待还嘴,只见母女俩已冲上去,把她推到了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妇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过会儿更是捂着肚子,疼痛难熬。众人看了,七手八脚指着婆子母女俩,只哄闹一阵,各自散了。诗曰:
花开不择贫家地,月照山河到处明。
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盲聋音哑家豪富,智慧聪明却受贫。
年月日时该载定,算来由命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