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
玄衣的上神轻轻晃着怀中的女子,眉宇间透着焦急关切。少绾睡得迷迷糊糊,惺忪着睡眼就见到眼前这张叫她瞧着挺顺眼的脸,她娇羞一笑,往他怀里又贴了贴。
“这梦做得也忒舒畅了些!”她呜呜哝哝说着胡话。
“你怎么也来了这处?”他替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棉被,“有床榻不躺,为何睡在地上?”
身前的篝火早已熄灭,就连半缕青烟都没有。一场秋雨一阵寒,清冷北风呼啸着灌进了门户大开的屋子,带来了叫人难以忽略的寒意。
“床榻上冷……”她嘟囔了一句。
温暖厚实的手掌遂覆上了她的额头,那处果真滚烫,还伴着阵阵湿汗。
“怎么病了?”
依旧着着人间太子白袍的银发尊神唔了一声,也有些诧异,“你居然也会生病,倒是稀罕!”
低头又用脸颊去感受了一下那处过高的温度,父神嫡子很是心疼,遂就搂得她更紧,但嘴里依旧不忘数落几句,“不让你来,你却还是自己跑来了。如此不听话,病了也是自作自受!”
她低低哼了一声,难得得有气无力,“还不是为了你!”
瞧着眼前二人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东华心里挺不舒服。脸色阴沉了几分,看起来还有那么些委屈。心情不好,他那张嘴里自然也就蹦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们还想让本帝君擒着这个魔族之人在此处站多久?”
二人皆顿了身形朝他那处望去,只见他脸色青白冰冷,炯炯有神的双目不友善地看着他们这处。少绾抖了抖,灵台清明了些许。
“他是我们魔族人?”依旧裹着棉被的始祖神抬手朝那处指了指,“怎么祖宗我半点魔息都没觉察到?”
“大约是匿了。”墨渊伸手去取篝火旁的绣鞋,遂掀起棉被一角开始给她穿鞋。
“普通的魔族之人,可不会使这一招!”她顿了顿,狐疑地朝着那位冏卿发了问,“你是何人?”
倔强地偏过头去,被人擒拿在手有些狼狈的美人咬着牙一个字都没答。
“祖宗我问你话呢!”少绾急了,“想挨揍是不是!”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身上的棉被也随即滑落,恰好将正在给她穿鞋的父神嫡子劈头盖脸埋了个严实。抬手指着那人,魔族的始祖神刚想开口发难,余光瞥见自己的衣袖愣了愣,遂赶忙捂了胸口背过身慌不择路地去找衣裳,
“你你你,不准看!”
东华漫不经心地又睨了她两眼,对着冏卿面不改色道:“本帝君以为,你既然是个断袖,便就该不近女色。”复又自个儿沉了一句,“看来也是本帝君妄断了。”
棉被底下钻出了个人来,只见他脸色铁青,执着轩辕剑目光极不友善地瞪着那位撇过头还闭着眼睛的男人。银发尊神继续面不改色,
“墨渊,你且等一等,本帝君还有话要问他。”探头往父神嫡子身后望了望,东华起了些微不可查的烦躁,“你就不能快些?”
“别催我!”少绾也不耐烦了起来。
磨磨蹭蹭了半晌,待她回过身时,衣衫却依旧有些凌乱。她抚了抚自己的发鬓,稍作修整,又把方才穿了一半的绣鞋穿好,遂才朝着东华的方向去。
“你叫什么名字?”魔族的始祖神再度发问。
紧闭的双唇依旧合得严丝合缝,丝毫没有要妥协的迹象。就在少绾即将耗尽耐心准备依着一贯作风动拳头之时,那个惯常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煦旸叫他闵颢。”
“煦旸?”墨渊夫妇异口同声。
“看来本上神的确错过了场大戏!”父神嫡子遂就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魔族人,“他与那赤之魔君是什么关系?”
东华没有回答他,转而问了少绾另外一个问题,“闵酥又是谁?”
魔族的始祖神诚实地摇了摇头,“祖宗我死了这么多年,魔族早已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不过……”她顿了顿,“闵姓的大人物,我倒还真知道那么一个。”
那是他们魔族的秘史之一。
此事,还要追溯到上古洪荒时期那会儿。自古以来,魔族之人重迷信。那时,魔族民风尚且淳朴,子民心思单纯。见了一个穿着红裤衩的小男孩整日里住乱坟岗跑,摆弄着累累白骨,还同它们交流,便以为那孩子是个能通灵之人。就如同她这只从章尾山顶巨蛋里爬出来的凤凰一样,那个倒霉孩子便被莫名其妙地推上了圣坛,被崇拜供奉,还按上了个祭司的头衔。那位倒了霉且一倒便就连累了后世子孙八代的人,便是闵姓。
后来,四海八荒战火不断。战场之上,无数鲜活生命归于尘土。也便是在那个年代,祭司一职从游手好闲的美差变成了个相当忙碌的清苦差事。闵姓男人不得已,拖家带口地将祭司这个职业发展为了家族事业。再后来的事情,她便也不晓得了。
“闵姓的后世子孙,大约也是个祭司。”
被擒着的男人脸色僵了僵。少绾看了他几眼,便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看来祖宗我没猜错。”
将手中的男人推给墨渊,东华寻了处软塌坐了下来,不端不正,幽幽道:“该也是没错了。”复又想起了祭坛上发生的那一幕,他脸色沉了几分,“他们方才提到了,‘吾尊’、‘先祖’的肉身……”他看向少绾,“你可知他们指的是谁?”
关于那口深潭的记忆一下子涌来,叫魔族的始祖神登时愣在了原地。双唇颤了颤,身形也有些不稳。
“绾儿?”
墨渊上前扶了她一把。
“东华,出大事了!”她瑟瑟喃喃道,“他们指的,是庆姜。”
父神嫡子闻言一怔,遂望向了软塌上的尊神。只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一只空了的茶碗,他的神色倒还显得比较平静,似是早已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原以为那处隐匿的是他的魔元,没想到竟是肉身!东华,他的肉身就在王城里!”
少绾的又一句话,叫一贯沉稳冷静的墨渊都有些端不住了。
“在王城何处?”
“我这趟来,就是要同你们商议此事!”
“那就带路吧!”
东华遂就站了起来,独自朝外走。少绾赶紧跟了上去,而墨渊则依旧押着手中的闵颢。
许是血祭已过,天空放晴,连日阴雨终是告一段落。虽道路依旧泥泞,却也比少绾他们来时要好走些。在凡间动用了术法遭到严重反噬的魔族始祖神反应慢了数个时辰,一直到出了那座荒山的地界才想起来丢了个人。
“小叔子同我一起来的,他人呢?你们有没有见着?”
“夜华也来了?”墨渊看向东华,见他神色平静便就又猜到了几分,“本上神是不是还漏看了什么好戏?”
东华唔了一声,好似也是刚想起来的确有那么回事一般,道:“夜华去追煦旸了。”
“他身上的伤可还未痊愈!”父神嫡子神情严肃。
“区区一个魔君罢了,夜华该应付得过来。”他语气清幽,遂话锋一转,“你们可曾听闻过锁魂玉?”
少绾捂了眼,一脸的生无可恋,“你这是非得让祖宗我把我们魔族的老底抖落个透彻!”
东华唔了一声,心安理得,“事关天下苍生,那本帝君便也不同始祖神客气了!”
少绾望天,悲叹自己怎会如此不小心,投胎投到了魔族的地盘上,又嫁了个神族之人,还摊上这么个不神不魔的兄弟。念及云云苍生无辜,还算明大义的魔族始祖神颓了肩膀,开始解说这件法器的功能。
“这锁魂玉,也算得上是我们魔族的重宝之一,能把人的三魂七魄吸进去,杀人于无形之中。自然,这宝贝没你们神族的几大上古神器这么厉害,也就能制得住些等闲之辈。这么个居家云游必备的法器,寻常人自然拿它当宝贝。可我们老一辈的魔头,要杀人灭口动动刀子就行,用不着使这么个玩意儿绕圈子。是以当年庆姜就把这块锁魂玉给了手下的一位将领当传家宝。”她顿了顿,“石头,你问锁魂玉作甚?”
“据说是锁住了白烜的主魂。”
墨渊大惊,“那锁魂玉此刻在何处?”
少绾亦是有些愣,“不该啊!锁魂玉也就只能暗算些等闲的倒霉小仙,是对付不了上仙和上神的。”她琢磨了片刻,遂望向了墨渊,“难道烜崽子飞升上仙是你给开了后门?”
父神嫡子闻言瞬间站得仙风道骨,他义正辞严道:“绝无半点弄虚作假。”
“可煦旸却探到了他的主魂被锁在那锁魂玉中,该是错不了。”银发尊神难得说了句完整的话,“待夜华逮到那魔君,也便能拿到锁魂玉了。”
红衣的始祖神表情有些悲壮,“即便拿到了,怕是也无用……”
“此话怎讲?”墨渊追问。
“这魂魄关进去,便就出不来了。”她摊了双手,“玉石俱焚的结果便是魂飞魄散。”
心里咯噔了一下,遂有一种沉到谷底的悲凉生出。一贯沉稳的父神嫡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起来。
“兴许……兴许幽冥司司主谢孤栦有法子……”
“谢孤栦是冥界之主,却管不了神仙的三魂七魄。”东华默了片刻,“况且……神仙又哪里来的轮回……”
此话一出,神魔皆默。
一路的死寂过后,待到他们一行人抵达王城潜入王宫,这叫人忧伤的氛围依旧浓得化不开。少绾径直带着他们从狗洞入了那条密道,兜兜转转了半天,却依旧寻不到那口深潭。魔族的始祖神委实糟心又焦心,拳打脚踢却也撬不开那个娘炮的嘴。地道内空气稀薄,闷热难耐,他们汗流浃背,却依旧寻不到要找的地方与东西。东华瞧着那闵颢面色平静,似还有些得意,遂就安奈不住想为难人的老毛病。他一言不发地带着一群人原路返回,直接回了仙界。
仙界与凡界交汇处毗邻西南荒地界,亦离那片林子不远。墨渊心里泛着嘀咕,少绾亦是如此。诀法生出,林子便就现了原貌,山洞的入口呈在面前,与去年他们离开此处时无异。远处的石榻上,隐隐现了个人形。仙障拢身,平静安详。
“原来你把那位真太子藏到了这处!”
墨渊看了看手里擒着的那位,只见他脸色变了好几变,却最终淌出了些欣慰之情。
“你若招了,我便放他一条生路。”东华随即收了仙障,好整以暇地往石壁上一歪,看起来也无甚耐心,“他的肉身在仙界耗不起,你至多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做定夺。”
望着石榻上渐显油尽灯枯之兆的太子,复又看了看挣扎在崩溃边缘的那位娘炮,少绾也不禁生出了些怜悯。可站在苍生的角度,她不得不承认东华此举是对的。事关六合苍生性命,一个凡人太子加之一个魔族的大祭司又算得上什么!魔族的始祖神终是别过头去,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闵颢望着石榻上的那个人,忆起了他们之间短暂而又快活的时光。
身为大祭司,闵颢位高权重,受人敬仰。可恰恰正是这个身份,也叫他不得不忍受着惶惶孤寂。普通的子民不敢靠近他,而非等闲的靠近他却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他。闵颢出生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有双亲陪伴。从小到大,他的身旁除了打骂他的族中长辈外,只有一个妹妹。她叫闵酥,是个不太爱笑的姑娘。他们相依为命,一同长大。对于闵颢来说,闵酥是他毕生的慰藉。
他从小受着严苛的管教,课业方面稍有懈怠,族中那位一表千里的长辈便会举起那条黑色的鞭子在他身上留下狰狞的血痕,随之而来的还有百遍的闵世祖训罚抄。几万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些鞭痕早已褪去,可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噩梦。而那条条祖训,则仿佛是烙印在他的骨血之中,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他是闵家子孙,活着就该为魔尊再临一统天下而赴汤蹈火。即便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去找寻那个不为世人所知的混沌界,直至耗尽灵魂最后一缕力量。
这便是身为大祭司的悲哀,生死皆不由己。
五万年前,他来到了这一处凡世。他带着职责而来,为的是协力隐藏先祖庆姜的肉身。这具尸身,是魔族最大的秘密。即便魔族萧条至此,族中几大家族仍旧坚信只要魔尊临世,便就能带领魔族收复失地,重铸辉煌。而当魔尊回归之时,他需要自己的肉身。
那时的煦旸不过是七大家族中的一位大家公子,还未称王称霸一方。彼时魔族七大家皆受制于魔君,而七大家之间又有嫌隙,其实与后世七君鼎力局面无异。闵家本持中立,不受七大家所控。可当闵家的大祭司有了软肋被人捏住七寸后,所谓的立场便就变得一文不值了。闵颢的软肋,便是闵酥。而轻而易举地捏住他七寸之人,便是煦旸。
煦旸带闵酥入府的那一日,掀起了轩然大波。六大家族皆知这便就意味着闵家人站在了煦旸的身后,就连当时的魔君都对此颇有微词。可煦旸偏偏一派君子地否认了闵酥为妾的传闻,只道是自己的亲妹与其投缘,遂认作义妹接到府中照顾。而后的几万年,太平依旧,六大家族终究找不到什么把柄,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可煦旸和闵酥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闵颢最为清楚。闵酥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是名分。可这个男人,却并不值得她那样付出。
她于煦旸而言,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不久之后,闵颢便被派来了这处凡世。也便是在这里,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修道不成而投靠了魔族的男人。这个男人靠着自己的双手打下了北燕国的江山,在盛世安康之下履行着自己在这一处凡世的使命。
他对他很好。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曾几何时,闵颢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从此以后,可以有人依靠,不必独自背负这一切。可终究,他还是太天真了。
当他龙袍加身,效仿前朝后宫佳丽三千后,一切便都变了。他不再只待他一人好。闵颢觉着自己就像是一块帕子,被人遗忘在角落。只在不经意间瞥见的时候,才被人记起。于是,他入了宫,在那个滥情之人身边辅佐,奢望着只要自己一直出现在他身旁,便就能永远留在他的心上。后来,他有了子嗣,好多子嗣。他给他的时间便也越来越少。闵颢想见他,却只能是在朝堂之上。他嫉妒得发狂,心痛得发疯。最终,他作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屠杀了他的后宫和子嗣。
不知是不是冥冥天意指引,那一日,只有一个孩子侥幸逃脱。他误入地道,鲜血流了一地,给杀红了眼的闵颢留下了清晰的追踪线索。而当他寻到那条漏网之鱼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血泊之中,夺目红光翻腾,黑色气焰滔天。从此以后,神族的传说于他而言不再只是个毫无根据的狂言。那隐藏在血脉中的微薄仙泽,的确可以滋养受损的肉身。
而这一幕,也被那个人瞧见了。
他们立在血光之中,望着彼此沉默良久,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闵颢以为他会杀了自己,可他没有。他甚至没有怪他,出人意料至极。
自那之后,他们打成了契约,那便是只留一个子嗣用于王权更替之时以掩人耳目。血祭的地点择在了那座山顶,那是这处凡世离魔界最近的地方。若生万一,也可快速回魔界通风报信。这本该是个两全的法子,即能掩盖身份,又能用以血祭。可这个法子却因另外一个附带的要求而变了味。
……
“朕的每一位太子,你都得去勾引,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这样在王权更替之时,你才能继续留在朕的身边。”
……
那时,他还天真的以为,他是为了守住这段感情。可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他是在惩罚他。以最残忍的方式,将他凌迟了五万年。
闭了眼睛,闵颢竭力制止泪水流淌。他在凡间与那半路成魔的皇帝苟且了五万年,也彷徨了五万年。对于自己肩上的重压,他无力逃脱。因为他姓闵,这便是他必须去做的事情。也因为闵酥在煦旸的手上,他不敢冒险。
模糊的记忆长河中,已是数不清有多少次,闵颢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待他真诚的男人用自己的鲜血为引子,开启那扇尘封的大门,再以自己儿子的血肉之躯来血祭先祖残破的躯体。彼时,他的心平静得如那口沉着先祖尸骸的冰冷深潭,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半点温度。对于每二十五年便要进行的血祭也仅仅当做是他作为大祭司的职责罢了。直到他的出现……
他是唯一一个海誓山盟承诺他未来,并且为了他而去挑战王权的人。
闵颢咬着牙,艰难地守着自己的信念。千百次的逢场作戏不过是为了如那个皇帝所愿,也为了掩人耳目让自己能留在深宫之中,以尽职责。可闵颢不曾想到自己那颗如死灰一般的心会因为一个人而死灰复燃,还燃得干柴烈火。他知道自己不该陷进去,因那个人早晚是要死在自己手上的。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若能放下,他便不会冒死谋反试图保全他;若能放下,他就该如同往昔那般冷血地割开他的喉咙,任由那皇帝顶了他的身份继续他们在凡间的使命;若能放下,他又怎会让自己陷得如此之深……
怒吼了一声,声音荡在石壁间久久不息。闵颢终是瘫坐在了冰冷的洞底。他是魔族的大祭司,而他的妹妹闵酥还在煦旸手里。这一切的束缚,让他身不由己,将他逼入绝境。望着榻上已近枯竭的身躯,他红了双目,却依旧庆幸,庆幸最后对他冷眼相待伤透他心的人不是真正的他。否则,这一生也未免太过凄惨。
属于凡人的生气最终消散,榻上之人已是归去,闵颢也随之坠入了深渊。他是那样的爱他,爱到曾经在半夜偷偷跪在佛堂的观音像前乞求着轮回。哪怕一次也好,他想要坦坦荡荡地与他爱一场,没有束缚,没有痛苦与挣扎,也没有谎言。可他们大祭司又怎可能会有什么轮回?他与他,至此错过,便再也不能相见了。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闵颢的声音沉得吓人,冷得刺骨。
“看出来了。”
紫衣尊神不气不急,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早就留好了后手。苍何出鞘,直指向他。
“本帝君也从不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时间。”
一道剑气闪出,照亮了洞顶,顷刻恢复平静。身躯轰然倒地,男儿泪倾撒。五万年的彷徨过后,他的心最终还是到达了归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