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青春|庭院两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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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两棵树

男人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葡萄树,一棵是杨柳。

葡萄树,其实是葡萄藤搭成葡萄架。杨柳,就是老人在两个孩子还未出生前栽种的。

春天,万物复苏。

"哇,哇,哇……"听到产房里传来的婴儿的哭声,一个坐在长椅上的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是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新生儿的诞生,紧张的是妻子是否平安。"恭喜,龙凤胎,三人平安。先生,您好福气啊!"从此四人一生羁绊。

阳春三月,忙趁东风放纸鸢。男人找了几根柳条,打算自己制作风筝,妻子帮忙搭把手,两三岁、刚刚会走路的姐弟俩像个跟屁虫一样,也跟着男人与妻子忙前忙后。男人糊好了两个风筝,一个是燕子,一个是蝴蝶。然后就见姐弟俩乐呵呵给风筝上色,小脸小手都花花绿绿的,可爱的紧。"爸爸,跑,跑。""妈妈,放,放。"姐弟俩指挥着男人与妻子放飞手中的风筝。在明媚春光中,四人的欢声笑语响彻云霄。

夏天,树林阴翳。

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了,虽然蝉鸣艳阳天。白日里如烈火扑面而来,柳枝儿蔫蔫吧吧的,葡萄叶子也仿佛老僧入定般,燥热的风吹不起半点涟漪。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却是高兴坏了,闷热的天气完全影响不了他们的好心情,因为瓜果已熟。

紫红紫红的葡萄和青青嫩嫩的葡萄令人垂涎欲滴。剪刀一声咔哒,葡萄一串落下。两个勤快的孩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昂着头,等熟了的葡萄投怀送抱。正在摘葡萄的男人,看着孩子兴冲冲的小脸,心里舒坦极了。摘完葡萄的三人已是满头大汗,晶莹的汗珠滴落在笑容洋溢的脸上,尽管辛苦,但劳有所得。妻子抱来一个刚从井水里拿出来的大西瓜,一分为二。男人一半,两个孩子一半。冰冰凉凉、又甜又多汁的大西瓜,消解了浓浓暑意。

傍晚的风带有些许凉意,不复白日里的闷热。杨柳树下,一张小桌子,四把小椅子,趁着晚风与星空,一家四口享受着美味的晚饭。饭罢,妻子端来冰过的葡萄,一颗颗紫红紫红葡萄,都是父子三人的劳动成果,因此格外酸甜可口。

秋天,云淡天高。

正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家里的粮食满仓,葡萄吃了不少,就连杨柳落下的叶子都许多。然而都不及两个孩子带来的喜悦。"两个孩子真有出息!都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还是你家会教孩子啊!""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下功夫。"嘴上谦虚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也止不住的。人生四大喜事,两个孩子迎来了金榜题名一大喜事。

升学宴摆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柳树下,都是前来祝贺的人。觥筹交错,丝竹绕耳,主人热情,宾客尽欢。那满地金黄的落叶也来凑个热闹,它们似那上天祝福姐弟俩前程似锦,为这喜庆的日子更添一份喜气;连脚踩落叶的声音,都像是在演奏欢快的乐曲。

冬天,瑞雪丰年。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早醒来,大雪覆盖。葡萄架子上有一层厚厚的雪,杨柳树像是裹着白裘衣的美人儿,娉婷袅娜的立在院中。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鲜艳的红对联写满过年的喜气洋洋。雪的洁白与过年的鲜红,两者相得益彰。

大年三十,女儿女婿与自家两个孩子,儿子带着儿媳和俩孩子齐齐赶回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男人与儿子女婿打扫院子;妻子与女儿儿媳准备烧饭;四个小孩利用大人清扫的积雪,在柳树下堆出一个大大雪人。

新年的钟声敲响,外面爆竹声声,室内其乐融融。一家四口变十口,看着春晚,吃着饺子,聊着生活琐碎,过着儿孙满堂,团团圆圆的大年三十。

在春天柳条的抽动声中,在夏天葡萄的酸甜可口中,在秋天枯黄叶子满庭院中,在冬天纷飞雪花压低了柳枝头中,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他们如大鹏展翅,飞离了小小庭院,投入到广阔的蓝天;男人与妻子慢慢老去,头生华发,他们似院里的两棵树般,扎根院落,看着庭院里春去秋来,年复一年的风景,静待生命最终的归宿。

然而无论如何,一家四口始终不相离。那棵葡萄树,那棵杨柳,见证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人生百态,根在这里,他们终究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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