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行

      杨柳不舞,朔风无息,一滩欧鹭,在月下的荷塘酣睡。剑客藏锋于鞘,步上越过荷塘的栈桥。“人生得意须尽欢,举杯共酌月色酒。”一声吟唱惊动剑客手中的剑,白刃霎时出鞘,寒如清亮的月光。于是警觉的目光坠在桥中央。那里是一件翩翩的白衣,躺卧在桥中央,披头散发,举杯向月。他摇晃着起身,好似弱不经风,扶了扶腰间佩剑,仰起头来,大饮一口酒。剑客望见了那柄剑,渴望战斗的心急促地跳动。

        一滩鹭鸟纷飞,被闪过的刀影惊动。电光火石,疾步前斩,睡莲血溅。可这只是本性的想象。当剑客再次定睛,却是白衣未染,刀刃未抽,莲洁如初。而他的手上刀剑,不知何时被白衣醉客夺了去。剑客惊措,手无寸铁。那醉客却又仰起头,饮了一回酒,随手把剑丢回剑客跟前,。羞愤涌心,剑客怒喝:“痴人,拔剑!”白衣的醉客却是笑了起来:“你可知我是个诗人?可笑哉!吟诗者痴,舞剑者痴,痴上加痴哉!”又是一声剑客的怒喝。白衣的剑士不耐烦地拔出剑,却走向桥头,随手一挥,斩落一枝杨柳,剑插于地,一手是酒壶,一手杨柳。

      “纳命来!痴人!”刀刺将去,却刺了空;左挥右砍,却不见血溅。剑客眼中,白衣却幻了,仿佛只是影,虚无缥缈的影。愈是如此,愈是心急,剑客像野兽一样嘶吼了起来,心中只执念致其死在劈砍下。

        渐渐的就无力了,疲惫的双眼再次张开时,眼中白影好似真地飘散了,惟留杨柳垂垂。神经依然紧绷在生死决斗中,粗气大喘。剑客除了呼吸以外什么也没听到。

        一枝柳枝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明明无痛无痒,却使他瘫软在地,剑客输了。他狼狈地向前爬,输的剑客必是死。他狼狈地向前爬,他好害怕,从没想过会这么害怕。他的眼中,那白衣醉痴,却化作披发的夜叉,白衣的无常。他觉得自己怎么爬都跑不掉,跑不掉。他抱起头,蜷缩在地,大声求饶。

        剑士却大笑起来,他的手上,还是一枝柳,一壶酒。“我非嗜血者,为一无名剑士,为一贪酒诗人。刚才你脑袋空空,章法全无,只思吼叫,而吼叫是野兽害怕时的本能,故砍不中我。”听过此言,剑客平静了。醉客又问:“你怕死吧?可你是否知死为何物?”剑客无言已对。“或谓死者不能语,郁森却岂无生机?或谓死者为忘却,失忆而生者又比比皆是;不知死为何物,人人却惧之,人究竟惧的是个什么呢?”音落,剑士茫茫然,剑客不知所云。

        剑客感到回了些气力,伸手那件,却怎么握也握不住。白衣剑士走向桥头,拔出剑,斩落一朵莲花,并着柳枝,赠予了剑客。剑客接过,却感接过了利剑一双。醉客又踉跄了起来,不知今夜饮了多少月色。他将手指月,沉沉地吟:“君剑存身,难以握持;吾剑存心,与天地为一。”

        吟罢,离了桥头。剑客不觉地叫住:“敢问阁下名号?”白衣剑士未回头,只托风告诉他:“籍籍无名,青莲剑士。”剑客还听到柳树间浅浅的歌咏:

                  今朝有酒,今朝且醉; 

                    死生流转,永不复焉!

   

  白衣渐渐不见于夜色里,却又舞起一阵清风,舞动一池青莲。飞走的欧鸟,不知何时早已归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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