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庆功（下）
“老板，再来一打啤酒，”李中的大嗓门响彻整个烧烤店，“我还是觉得这里自在，畅快。小温，你说呢？”李中满脸通红，斜眼问小温。
小温也笑道：“这里就是不拘束。说真的，找个所谓的西餐厅，我浑身别扭。刀叉都用不惯，说不定就闹笑话。”
“田晶，你放开了吃。”李中冲着她端起了酒杯，“你看人家李老师，连手套都摘了。吃烧烤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你秀气的厉害，别不好意思啊。”
“我没不好意思。”田晶到底受不了李中的言辞，直冲小温使眼色，“再说我确实不能喝酒，酒精过敏。”
“过敏个JB啊，”李中一兴奋就没把门的嘴，“让小温送你回家，放心好了。我兄弟人就是让人放心。你跟他说你住哪儿，准保安全回家。哪怕你喝晕了。”
“你少说两句吧，我跟你喝，”李霄云制止了李中的胡言乱语，“人家俩自己心里有数。”看李中愣住了，李霄云又添上一句：“你怎么？不敢跟我喝？”
“咱俩要喝一个大的，”李中眯着眼睛，“这次项目做完，李老师居功至伟。没有你垫的保证金，我想做也做不了。所以，我诚心诚意的谢谢你。”说完他一口把一大杯啤酒灌进了嘴里。
“痛快痛快！”李中拿起桌上的羊肉串，“有点冷了，服务员帮忙拿走再烤烤。别啰嗦，这都是要拿回去重新烤烤的。”说罢看着李霄云，“你怎么没喝完？”
“有点凉。慢慢来。”田晶倒是个细心人，情知冰镇啤酒一口闷掉胃里难受，“李中，我特别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敢空麻袋背米的把这事做成？”
“敢？”李中夹了一筷子冷菜，“我敢干的事情多了。我是光脚的，懂么？光脚的。我是农村出身，大学读的稀烂，但不想回老家。一是没脸见爹娘，难不成我跟他俩说，我读书烂，找工作找不到，所以回家干活打工？那也太对不起爹妈的期望值。从出了那个山沟，我就没想过再回去。二来，回去干什么？我爸妈种了半辈子玉米，现在一身不舒服，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可能去种地的。”他一面说，一面眼睛通红，不知道是酒劲上涌还是心有感触，“我比不了别人，可以指望家人，我只能自己拼。反正拼就拼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原本就啥也没有，拼输了，还是啥也没有。对不对，老温？”
“老温？”田晶不乐意了，“哪里老。”她的声音很好，李霄云听到了笑眯眯的看看她，会心点头。
“别把自己说那么惨，搞得今天忆苦思甜一样，”小温倒是看的开，“为了梦想拼一拼，还好我们运气不错。”
“我其实也有个疑问想问你，”李霄云插话道，“我就想知道，你让小温跌停板融资买入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真是啰嗦啊，这问题问了多少遍了？”李中放下筷子，闭眼摇头，但神色里难免有一丝自夸，“来不及想什么，就是本能。就是觉得该买，是大机会，该下手。嗯，你可以把这个看成是赌性，对，我就是想赌一把大的。”
“不错，”李霄云叹口气，“确实是赌一把大的，这点，我服你。”她举起酒杯，把剩余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我陪你。”李中也灌了自己一杯。
桌上杯盘狼藉，只剩李中和李霄云两人。
“你有时候傻的厉害，”李霄云道。
“哪里啊？”
“你真看不出，田晶对小温有意思？”
“什么？真的假的？”李中不能信。
“所以你们男人这点敏感度，真不行。”李霄云叹气道，“小丫头就差把我爱你这仨字写脸上了。”
“怪不得我说一起走，你找借口留下来，”李中有点累，趴在桌子上，“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
“去去去，”李霄云撇撇嘴，“他们差不多走了，走吧咱们，也该撤退了。”
“再等一会儿吧。”李中道，“万一出门他们还在拦车，多尴尬。对了，项目做完了，你垫资的钱我也可以退出来还你了。你把卡号给我，下周产品会分红一次，我直接把钱打给你。”
“我挺佩服你的。”李霄云道，“这个项目，说实话，一开始我压根没指望能行。”
“那你还给我垫资？”李中瞪着眼反问。
“说实话，就是想，真没干成，这点钱就还你人情了。”李霄云淡淡道。
李中瞪着眼睛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这么看着我，”李霄云笑道，“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在乎钱的人？”
李中摇摇头：“我没想过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
“不是没信心，”李霄云欲言又止，“我只是不想欠人情。”
“那现在呢？”李中反问道，“人情还清了吧？”
李霄云望着他不说话。
李中一个人站在路旁，看着李霄云乘坐的出租车逐渐远去。心里略有酸酸的，总觉得这辆车开走，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手机铃声响了，李霄云的电话。
“怎么了？”李中问。
“忘了说了，明天上午跟我一起见沙兵。刚才小温田晶在，我没细说，下午时候他电话来，说要跟咱们再谈谈。”李霄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还有那个李国威，是不是也一起见见？上次不是说他有点资方意向么？”
“啊，嗯，啊，好啊。”李中心里挺开心，“没问题啊，好好勾兑勾兑。大好的事业起步了！行，行，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李中冲着月亮大吼：“继续加油！哈哈。”
路过的行人像看傻瓜。
“你真跟田晶谈恋爱了？”李中光着膀子在屋里晃来晃去。
“你想说什么？”小温看着他。
“我特想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李中的语气贱兮兮的，“办了没？”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温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效率不行，”李中大言不惭，“男女一见面，做爱与吃饭。你一点也不热切，要不这样吧，咱俩分开住吧？给你留足够的个人空间。”
“你大爷！”小温没好气道，“你赶紧洗澡去。胡扯什么呢。”
“你这不行啊兄弟，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李中还想喋喋不休，小温已经把他推走。
李中自己的房间。
一片昏暗，他只开了一个台灯。
拿着计算器摁了半天，最后笑了出来。
“总算是发家了吧？”李中自言自语。
计算器键盘上，印着370万这个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