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新补(二)

白龙马顿顿前蹄,正色言道:“这一片水域干净灵秀,滋润着良田青山,鱼虾稻谷颇为丰盛。民风也甚为淳朴,几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一向其乐融融。前方山中有一山沟,曰庞涓沟。原是当年孙膑庞涓师兄弟二人动兵决斗之址。此沟中山螃野蟹,皆红眼赤足,乃庞涓妒孙膑之才在己之上,又败于孙膑,死于此地,心有不服,怨气攻心所化之形状。”悟空道:“真有这等神奇?”唐僧道:“白龙所言句句是真,决无半点虚假。想当年为师西行之前,从幼时即读诗史数载,只西行后改读经文。其中孙膑庞涓斗智处,尤其令为师动容。谁料今日竟来到此地,不妨歇息一日,就到庞涓沟瞻仰一番。假如来得知,许是不会怪罪。自是以史明鉴,我等师徒皆当铭记于心,日后无论何事,万不可反目成仇。善哉!善哉!”

悟空正然道:“师父良诣苦心,徒儿牢记心中。决然不会效孙庞,师父且放宽心。”八戒也道:“师父教训极是。徒儿虽贪吃心惰,但也是一片诚心,万万不会与师兄师弟生隙,违了师父意愿。”说罢便要下跪,被悟空一把拽起佯骂道:“你这钝猪,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谁个要你下跪?你既有此等诚心,还不快去化些斋饭,孝顺师父?”唐僧笑道:“泼猴又要造次了。斗嘴岂可充饥?为师肚中已饿,你腿脚灵快,不如你去化斋。八戒打水,悟净扶我先打坐。”

悟空等师兄弟三人正待分头,又听白龙言道:“师父师兄,且看前方是谁?”师徒四人齐抬头看去,见一鹤发童颜清瘦老者正飘然而来。慌得八戒忙掂起钉耙,言道:“莫不是此方妖孽,化作人形,又来害师父不成?”可巧沙僧手挽师父,刚要歇下,见状也拿出禅杖,与八戒一左一右保护师父。惟悟空、白龙暗自窃笑。

你道这老者是谁?原来是这河中相救白龙的千年老虾。正如适才白龙所言,昔时白龙年幼顽皮,不好读书,整日与诸玩伴到处游逛,时常惹起是非。一日嬉戏,一忽化作水鸟,一忽化作小白蛇,恰如脱缰之马,真正是上天入地痛快,谁料竟乐极生悲,因玩伴皆不识小白蛇之状,便与诸玩伴失了来路,独自落在这河水之中。谁料刚好遇到恶鱼,识得这小白蛇乃东海龙王三太子,本该护送东海邀功受封,哪知鬼迷心窍,竟要吃了白蛇。诸位不知,想这白蛇乃王侯龙种,食之可进修行五百余年。像恶鱼这等粗浅近利之野妖蠢物,哪有攀富结贵之灵性!一则享口腹之美,二则添五百年修为,这等好事岂能错过?眼看得小白蛇将丧身鱼口,偏偏富贵之身命不当绝,硬生生被这千年老虾从恶鱼之口夺出,一时现作原形,尾部龙鳞被扯掉几颗,直慌得恶鱼去吞龙鳞,谁料龙鳞落地,已俨然化作水中灵物,四散逃走。待恶鱼再回首欲寻白蛇,又岂是白龙对手!再有老虾舍命相助,只有乖乖被捉住,白白费了七百余年的功力,还送了性命。

当下小白龙深谢老虾救命之恩,相告实情。老虾在这河中已有千年修行,不然怎敢与恶鱼交恶。河中众鱼蟹虾蚌,哪里见过真龙?当下齐齐下拜,皆山呼真龙,便平平增得五十余年功力,自然欢喜无限。且说老虾即识得小白蛇非为凡物,便只字不提救命,反邀至家中,设饭食相待。白龙自是感激不尽,从此与老虾交好。后来东海龙王亲临,封禅与白龙属河,曰为白龙河,命老虾作了丞相。从此这河水有了灵气,便成了这一方有名之水。及至后来白龙皈依唐僧,化身为马,只待西天功成,这河水便被人们称作白马河了,老虾自然享受了这片水域,真正没有枉费了这千余年的修为。倘恶鱼见到这般境况,即便不被处死,定然也是要后悔羞煞而自绝。

只见这千年老虾来到白龙马跟前,深施一礼,曰:“太子一向安好,老奴就放心了。”白龙马道:“安好。我今为马,丞相不必多礼。快快见过我师父及众位师兄才是正事。”老虾便到唐僧跟前,深深作了一揖,方道:“圣僧驾临,乃我等山夫之幸事。这厢有礼了。”唐僧忙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人家,贫僧有礼了。”老虾道:“圣僧折煞老奴了!圣僧乃我家太子高师,万不可如此说。”言罢又朝悟空等三人施礼相见,拿出篮中鲜果献上,退立一旁。见唐僧师徒四人品尝鲜果,再过来与白龙叙旧,知白龙身既为马,不敢享用果品,禁不住眼中垂泪。复想起今日别后,竟然不知何时再见,更是泪如雨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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