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传说: 姜嫄,有邰氏,帝喾之妻,后稷之母。据《诗.大雅.周民》和《史记.周本记》载: 姜嫄野祭时在履迹坪踩踏巨人足印,怀孕生稷。以为不详,随弃之于野,豺狼虎豹多以乳喂之;又投之于河,鱼虾皆划水浮之,救其于岸上。姜嫄以为神物,遂抱回抚养。关于后稷其人,有兴趣的看官可自行百度,在此不做絮语。此为背景。
关中道上,渭水河畔,有小村坐落于此,名曰姜嫄。很荣幸,这里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
或许是因为先祖遗风,此地民风淳朴中带着一些彪悍,老者坐在村前十字的闲话中心聊天,村后面的土地庙旁边干活的婆娘们能听见在说谁的家长理短,天,那可是隔着一溜六排的院落啊,高声大嗓子可见一斑。本村人尚武: 有人打得洪拳,三十二手大洪使得虎虎生威;有人习得刀法,四十六路地趟刀滴水不漏。幼时笔者有幸跟着邻居小哥胡闹,被他教授扎马步,二踢脚,翻筋斗,磕膀子,不过等到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队上整体搬迁,打乱了重组,离小哥住的远了,再也没练那拳脚之事。
九十年代初期,村里有人在村南面几千亩渭河滩上垦荒,那是战时用来训练战斗机投弹的地方,随着时局稳定,国家政策以经济为龙头,那片被遗忘的荒地也成了抢手货。地面一米皆是淤泥,土肥地厚,种啥成啥,有几家勤苦之人早去开了几亩地出来,早起 踩着齐腰深的水过渭河,忙活半天累了就在地头躺一下,抓一把长长的蒿草盖在身上挡那毒日头。渴了用铁锹在地上随手掏一个一米深的小坑,半小时后就有清凉凉的水渗上来,捧一把水来喝,似清泉沁人心脾。如此劳作两年,荒滩竟被开发的有些颜色,红的高粱,绿的毛豆,高的玉米,矮的花生,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却也因此引发了一场祸事出来。
由于村人营务庄稼来回要过渭河,管理上就多了一些不便。再者有人说那是无主之地,谁都种的,谁也能收得……河南岸不远有一小村: 李家庄,离河滩地近,待到庄稼成熟时,某天就突袭过来收割,这边开荒户撞见理论,就被他们胡搅蛮缠,反倒抵不过人家人多势众,往往被打的头破血流。秋收时咱这边人多,有时他们就晚上放牛羊过来地里糟蹋庄稼。如此几次,村人吃了大亏,找村委会诉苦,几下一合计,姜嫄人何时受过如此欺辱,村干部忍无可忍,大手一挥, 弄!
第二天赶早大队部集合,书记发话了:
1 这是一场关于姜嫄村声誉之战,每一家都必须参与,有人的上人,没人的想办法也要上人。
2咱们村是有地契的,不能任人欺负, 夺回失地,造福乡里,荫泽子孙后代。
3 咱河北姜嫄村威名远扬,还能让河南那小庄子耍了威风?是这: 本次行动,按人头发钱,无论男女老幼,凡参与者每人5元。(话说当时我上中学,5元可是我一星期的生活费啊,一大碗面条才2毛钱……)。
村里群情激昂,乌泱泱一大波人各执家伙: 圆头铁锹,老撅头把儿,钢管,各种棍棒,浩浩荡荡渡过渭河前往李家庄。我们几个上中学的发小一合计,荣誉之战啊,这必须参加。遂逃学出来,到河边时村人已过了河,我们手里没家伙,在河堤上捡那趁手的树枝折了几根,掂在手里,紧跑着追了过去。
那边早有人看见,屁滚尿流去报信儿了。待到队伍开到村口,那村口也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为首者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传闻乃当地一霸,育有三个儿子,平日横行乡里,无恶不作,这滩地的事情多数是他们搞起的。那老汉往人前一站,胸口一拍:“咋?你们想弄啥?有种往这儿打。”村里有吃亏的指着老汉大骂:“就是你这老驴日滴成天欺负人。”这边书记已暴怒,大吼一声: “打!”话音未落,早有那二杆子碎小伙儿提把圆头铁锹,当胸只一铲,应声而到,血流如注。那三个儿子疯了一般扑了上来,旁边立刻棍棒如雨点般招呼过去,村里人的怒火在那一刻燃烧到了极致,多少次的委屈在那一刻尽情发泄了出来,前面打冲锋都是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但也知道轻重,家伙抡园了只管往无碍处招呼,只打胳膊大腿屁股这些非致命处,对面李家庄哪儿见过这阵势,只一回合,那三个儿子就趴地上了,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几个精壮汉子,抱头的,捂肚子的,也有那小腿被打断的,血头毛脸哼哼唧唧哭喊成一片。有腿脚快的早跑回家去了,关上门还拿东西顶着。
这边趁胜追击,一下快冲动李家庄大队部了,但凡有人阻挡,先是一顿棒子,打到再说。有人一边走着就大喊“看看看,就是那头牛在我地里糟蹋庄稼来着。”一边喊,早一手去牵了缰绳,“拉走,这是证据。” 时值初夏,村路上皆堆有割下来的油菜杆儿,颗粒饱满的油菜籽儿还没有炸开,就有那二逼小孩趁机拿了火柴去点,晒得枯干的垛子刹那间火起,油菜籽直烧的噼啪做响。
书记一看这闹大了,赶紧大喊一声“撤!”众人皆兴高采烈地径直往北,牵牛的牵牛,赶羊的赶羊,甚至还有人押着这边几个人回去,说是参与破坏庄稼的人,浩浩荡荡过河回姜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