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垒磊
1
我有个小外甥,叫灿灿,是表姐家的孩子。灿灿是个高颜值的乖乖boy,就是那种又萌又乖的小正太,嫩嫩的小脸上可以掐出一手的水。
每次看到他,我心情就特别好。
这天晚上,跟表姐溜完街回来,就在他们家小区的大门口看见他了,啊,实在受不了,又把我萌出一口老血。
私房照到。
萌不萌?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想竞选外甥媳妇的请先在我这里排队领号,谁也别想插队,嗯,给钱另算。
重点来了,正当我和小正太依依惜别之时,他外婆让他唱首歌……
Oh,no,这是我小时候的噩梦,想不到竟然流传至今。
小正太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羞涩,我顿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种尴尬。只见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额,那真是纵世间千般风情,怎敌你一笑一颦,我又被击中了。
我真的很想迎上去说,没事没事,不用唱的,但又怕在场的其余人尴尬,于是只能成为一个干等歌声的“帮凶”。
最后他还是唱了一首国歌,好可怜,真是让人好不心疼。
2
我们在要求孩子表演这个表演那个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多问一句:“孩子你愿意吗?”
这句话很重要,却被很多人选择性忽视。
犹记得在我如灿灿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被很多大人围着,从小就腼腆的我一直抗拒这样的场合,小小的身躯一直承受着大人们的轮番逗乐。
由于我家以前是开餐馆的,因此这对我来说不仅仅是聚会时才会发生的事儿。进来吃饭,看见个小家伙在角落里自娱自乐,很多人就会过来逗弄两下,虽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儿雅兴,但架不住人流基数庞大啊。况且每个人还都不太一样,有些人比较和善,随意逗几下就完事儿了,有些人就比较贱格,非得让你干点啥他才放了你(有几位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目前都混得极差)。一次,我爸的其中一位朋友骗我把一瓶辣酱喝了有小半瓶之多,直到我爸匆匆赶来,他看到我面红耳赤才放了我。
现在的人都文明了许多,类似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已经大为减少,一般客人朋友都比较客气,不太会做出些出格儿的事情,但家长利用自己的权威逼着孩子表演这种陋习却依然存在。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立个体,他们跟你一样,渴望正面情绪,厌恶负面情绪,我们之所以很少顾及孩子的感受,因为他们弱小,他们没有话语权,他们没有攻击力,他们足够依赖你,吃你的,用你的,但你一定要记得,他们并不从属于你,他们也不是你意志的延续,他们更没必要听命于你,如果你现在与孩子之间还秉承着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相处方式,你培养出来的能不是奴隶吗?
3
很多家长让孩子当众表演,无非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孩子的各种才艺来自于哪里?无非是我这个当爸的、当妈的、当奶奶的、当外婆的教的,再不济也是我出钱让孩子学的,哪怕都不是,至少传承了我的基因,反正就是跟我有关。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孩子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这就多少有点儿心虚的味道。
很多人在小时候都听过这样一句话:“我把心思都放你身上了,把钱都用来培养你,你怎么还这么不争气?!”他们就像把头戳进灌木丛里的鸵鸟一般,过于虚张声势地夸大自己的作用,又无法正视自己的自卑,并说得好像把心思和钱用在自己身上自己就能争气了一样……
他们不仅会逼着你表演,并且会在你拒绝、拖延或献上一段瑕疵之后,在众人面前红着脸酸你:“家里表演得好好的,怎么一到了外面就紧张,真是没出息。”如果这就是出息的定义,那何不让孩子以后去天桥底下说书?表达的确是一种能力,但效果首先视乎于本人的意愿,锻炼也不是这么个锻炼法。
孩子,既不是你吹嘘的资本,也不是你社交的砝码。
4
成年人的思考模式里带了诸多利弊的考虑,比如你明明不想看表演,但为了亲戚朋友的面子,不得不忍受着那些拙劣和滑稽,而孩子则单纯得多,我表演纯粹就是因为我想表演。
表演者和被表演者都需要被尊重,作为家长所能做的,就是在兼顾双方意愿的前提下,给双方搭起一座桥梁。孩子愿意表演,让他自行选择项目,并征得现场所有人的同意后方可进行;若是客人或朋友主动提出让孩子表演,你也得征询孩子的意见,而不是一副“来,给爷乐一个”的态度,这不仅让人想起那些带着猴子的乞讨者,“来啊,给叔叔阿姨鞠个躬”。你可能会勃然大怒,说我是乞讨者?!是的,你就是乞讨者,你不过是社交关系的乞讨者,而孩子就是你的猴子而已。
尊重孩子是什么?就是及早地将他当成大人来看待,你会这样去对待你的同龄人或你的长辈吗?应该是不会吧。
因此,我现在看到那些非自愿表演的小孩露出怯生生的声音就会特别心疼,家长们啊,如果你的老板让你不当众唱首歌就不能下班,你什么感觉?以我的经验,大多数人恐怕要在正经的场合当众讲个话都会磕磕巴巴吧?(参照前文《如何克服在公众面前表达的恐惧》)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为何上学时让你举个手回答问题就有这么难呢?
请停止消费孩子,我也想让我的叔伯阿姨们每人表演一段,我在就旁边翘着二郎腿看猴戏,边听边笑,表演不好就重演,不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