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的清晨似醒非醒,突然听到父母房间那边传来父亲打鼾的声音,定神一听,家里静悄悄的。
我翻身左侧对着窗,透过窗帘已经有了些微光。满哥听到我醒来翻身,在我房门口轻声喵了两声,在剑麻抓板上轻挠了两下,伸了个懒腰后,走进我房间,又嘲我床边喵喵了两声后跳了上来。它用头蹭了蹭我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等我轻轻摸了两下头后,满足的跳下床,静静的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家里又陷入了安静,想着母亲独自睡在房间,她醒了吗?她也在想念父亲了吗?
“早习惯了他打鼾了,现在听不到还担心他是不是一口气闭过去了……”
母亲会经常这样子和身边的家人友人们打趣我父亲的鼾声,这是她们几十年养成的习惯,我一直笃定这些话是母亲的肺腑之言,没有父亲的鼾声她一定睡不安稳。
这四十多年里,她们也曾起起浮浮吵吵闹闹过。
记得他们最凶一次,直接把我关在房间,只听到客厅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和母亲的咆哮声。可也就只有那么十来年里,有听见他们如此动真格的吵过几架,剩余的日子,偶尔的拌嘴与争执,每个家庭都逃不过光景。
父亲总开玩笑的说,自己属羊,被母亲这条牧羊犬管得严严的,他心甘情愿。而我和母亲吗,鸡犬不宁,反正父亲与我,永远被母亲吃得死死的。
父母相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婚姻也备受争议。父亲因为与前妻感情不合离婚后,与小自己十多岁的母亲相识相爱,恋爱时因此两人在公司的集体大会上被点名批评,两边的家庭也有不少指责,而他们还是坚定的爱着并拥有了我。爷爷在我出生后守在我摇篮前一直不肯离去,而为了争得外公同意,我随了母姓。
40多个春夏秋冬的交替,父母之间从未有长时候长距离的离开,母亲早已经习惯了我与父亲一直的陪伴。记得我小时候调皮放学后和同学跑出去玩,回家后看到只有父亲的焦急与母亲哭泣,所以一路成长中的我,也从未与他们长时间分开,就连大学我也是走读。
每个周末,我们家永远是仨人同出门,周边邻居永远看着我们三个人走一起就笑道
“一家人楼梯样的又出门罗……”
父亲182,我176,母亲156
父亲大妈妈16,妈妈大我24
一个幸福的楼梯家庭永远在长沙这条现在依旧最美的老街上穿行着,来来回回40多个光阴。
直到2010年,我选择离开家庭,去了深圳。
光阴不长,四年里看着父亲一年一年变得走路佝偻的样子,我将这个变成了自己选择回家的借口。
父亲完全退休之后,母亲便会和父亲在晚饭后去烈士公园里散步,我偶尔得闲,也会陪着他们一同在公园消食。
散步,成了他们风雨无阻的活动。每次都要1个小时。父亲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所以我们家的晚餐时间就随着他们的散步习惯,调整到了5点半。
母亲因为喜欢长时间伏案国粹和看书的原因,有了严重的颈椎病,经常头晕。看完医生后,医生建议常做做颈部的按摩。
至此之后,每天7点新闻联播开始,父亲就坐在沙发上,母亲拉把小椅子在父亲跟前背对父亲坐着。母亲将头发盘起,父亲则边看着电视边帮母亲揉按颈脖,直到天气预报播完。有时候母亲头晕得厉害,父亲还会加钟到1小时左右。
家里的这些习惯,直到父亲年纪越来越大,散步从1小时降到了40分钟,然后半小时,从烈士公园的人工湖整圈,到半圈,再到父亲缓慢的走上小小半圈,至某天的戛然而止……
而母亲的颈部按摩,也在早几年突然停了……
爸,妈舍不得你,你去她梦里与她说说话吧,别再让她以泪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