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以后却依然搞不懂……

杨默看着桌面上写满注解的笔记本，大脑却是放空的状态。

“想什么呢？大班往你这看呢！”同桌目视前方，因为嘴巴努力保持不动的样子，所以说出来的话有些奇怪的音调，说话的同时她的胳膊肘都快要戳在杨默脸上了。

杨默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前门细长的玻璃小窗，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数学老师一如既往的在黑板上胡乱写着各种他有些印象却怎么也看不懂的数学公式。

做完这些杨默轻撇了同桌一眼，转而又低头重新开始思索着什么。

要是换做别人杨默可能会生气的说两句讽刺的话。像什么“呦，看不出你“平平”无奇的样子攻击力还挺高的嘛。”诸如此类的毒舌言论。

但对于陈欣彤的行为他多少已经习惯了，也或许是因为他再想不到什么更加恶毒的话了吧。

当然杨默本质上并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忸怩性格罢了。

学生时代这样的小事件杨默和陈欣彤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种行为在班级里很是吸引仇恨。

“在想什么？”陈欣彤仰着头，精巧的鼻尖跟着数学老师在空气中游走。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在想啊，以后做什么。”杨默叹了口气似乎对此很是发愁。

陈欣彤那双大眼睛在眼眶里打着转，而后脸上扬起恍然的笑容问。“什么以后？”

“那当然是……”杨默用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半框眼镜。“当然是放学以后啦。”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小彤，晚上彩排么？”放学的铃声打响以后有一个画着奇怪眼妆的女孩来找陈欣彤。

“啊？哦校庆的活动啊。抱歉我忘记了是几号来着？”陈欣彤左手摸着下巴认真思考的样子。

“不是吧，你不会谱子还没看吧。”那个女孩双手拍在桌子上震惊道。

“走跟我们去彩排！”也没等陈欣彤回应就硬拖着她走了。

杨默目送难缠的同桌被人拉走，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又翻出他的笔记本读了起来。那个笔记看起来被翻动过无数遍了，纸张的页脚打着卷很难再压平的样子。笔记的内容像是什么故事的大纲，有些词条被涂改多次，显得设定十分严谨的样子。

“又在写书啊。”高大的人影把，杨默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没什么。”杨默迅速的把笔记本收进背包里。

“走啊，打游戏去。”李涛一双大手硬是把杨默从座位上拉起来。

李涛身材高大，经常被人认成是高年级学生甚至是成年人。他是学校体育特招生，家里条件又不错，更可贵的是为人和善。所以同学们对他印象都很好。

李涛和杨默在开学典礼上坐在一起，自然而然的两人关系很好。

“今天不了。晚上早点回家。”杨默挣脱开李涛的擒抱，拿起书包背在肩上。

“哦……等欣彤是吧。”李涛恍然大悟的打了个做作的响指。

“不是啦，不要再胡说了。因为这事大班找我两次了，再这样都要请家长了。”杨默白了李涛一眼，他明白李涛是在故意开玩笑。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你们俩眉来眼去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涛大笑口无遮拦。“再说大班真要治你俩，早就给你俩分开了。”

李涛就是这样的人，你要和他争论他就很用心的想要说垮你。

杨默无意与他周旋，拿起书包径直往门外走。

走出学校，夕阳已经遮住了半张脸，北方的小城就是这样，冬天来了天黑的就非常早。

杨默哈出口气，白色的雾气大团大团的从嘴里呼出。“比昨天更冷了呢。”他自言自语着，马路旁的一排银杏树，树叶还没掉但也是黄了一大片。

放学的路上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只能说往事一切如常。

“大爷，新一期的读者到了么？”杨默来到回家路上自己常去的报刊亭问。

“不好意思啊孩子，今天早上门坏了打不开，你去学校后门那里问问吧。”报刊亭的大爷挠着头，带着抱歉的语气说。

杨默哦了一声回应，他看看时间，似乎还早，于是决定绕个路回家，不然明天的数学课可是很难熬的。

学校后门是个僻静的小巷子，那里人流很少。杨默刚走到街口就听见有人在唱歌。走进一看是有几个女生随着失真的音响音乐在唱一首不明语言的歌曲。

“我觉得这里应该做个欢呼的动作。”陈欣彤双手举过头顶把手里的吉他挂在脖子上。也不知道她细长的脖颈能不能承受住那柄大大的吉他。

“3.2.1……”几个女生似乎商量了一下，便重新开始排练。

陈欣彤不是主唱，她只是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弹着吉他。但杨默的目光全被她一个人吸引住了。陈欣彤的身体随着音乐摇摆，中长的乌黑头发随着身体摆动，嘴巴开合跟着音乐念着歌词。最后在她自己设计的结尾高举双手。

“还不错。”主唱的女孩挺直后背，样子像个高傲的天鹅。杨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在同年级的女生中似乎地位很高。

“欣彤！你男朋友来找你了。”其中一个女孩注意到了街角的杨默。

陈欣彤小脸刷的红了，背对着杨默不敢看他，嘴里小声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定还是赞同。

这么远杨默是听不见的，他看排练要结束了就想上去打个招呼，但又看对面都是女生，也怕她们误会什么。最后只能转头离开准备去找那个后门的报刊亭。

陈欣彤把吉他塞进包里，大步追了上去。“喂！看见我跑什么？”

杨默被叫住，回头看女孩们结伴走远了，只有陈欣彤一个人朝自己跑过来。“没有，看你们在彩排。怕打扰到你们。”

杨默轻咳一声继续说“真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啊，不是有在学钢琴么？”

“也没人规定学了钢琴就不能会吉他啊。”陈欣彤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不断从她嘴巴里往外冒，她跑的有些急了，像是怕追不上似的。

“再说我更喜欢弹吉他，这吉他是我自己存零用钱买的呢。”陈欣彤说话的时候满脸是骄傲和自豪的表情。

杨默轻笑了一声说“要是你爱好反过来就不好办了呢。”

陈欣彤柳眉倒竖吓声道“讨厌，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上楼了记得先开灯。”杨默冲着陈欣彤的背影说。陈欣彤则是一脸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天黑以后旧区的道路就会变得很黑，杨默和陈欣彤的家刚好在附近，所以杨默很自然的就先送陈欣彤回家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而每次杨默都要提醒陈欣彤要开一下客厅的灯，以便确认她没在楼道里发生危险。陈欣彤的父母都很晚才回家，这个时间点家里的灯是黑着的。

过了几分钟，五楼一侧的客厅灯光亮了，杨默看了一眼窗户边模糊的人影放心的转身回家了。

回到家杨默那出那本笔记又看了一遍，看完后闭上眼倒在床上。

眼前是天马行空的故事情节，在那个他创造的世界里有一个爱看星星的女孩，夜晚在星辉的映衬下她的身体发出莹莹的光晕。她坐在屋顶上一只手高举在天边，那一刻她好像要把星河都夺在手里。

想着想着，杨默觉得自己睡着了。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浸末在星河里。他的身体也好像失去重量随着点点星光飘荡着。

“想什么呢？”一句简单的问候，穿越时间来到杨默耳边。他再次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一碰就消失不见了。

他侧脸看向身边座位上的人，那是他最熟悉的人，只是她的脸不像小时候那么圆润，脸上画着淡妆把本就好看的五官刻画的更加精致。

“在想李涛会不会亲自来接我们。”杨默微笑的推了下银白色的细框眼镜。

两人此时在一列回老家的火车上，今天是母校每十年一次的校庆，离开学校十年的同学们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聚一聚。

“你看这个，笑死我了。”陈欣彤用手指滑动相册，一张照片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那是十年前校庆晚会的照片，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傻傻的被一群女孩围住，女孩们笑的很开心，而一个拿着吉他的女孩更是如此。她几乎整张脸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大嘴和满口白牙。

“你不是说这张照片把你照的很丑么。”杨默看到眯起眼看着年轻时不争气的自己。

“当然是看你啊，看你那张傻脸，哈哈哈。”话还没说完陈欣彤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列车在高速运行着，杨默看向窗外。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的，天啊早早就黑了。月亮在云层里忽隐忽现，群星点缀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