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地歌唱
一
你在初阳下高声歌唱，天空以万千的变幻回应。天空也与你一样啊，无限激情追求绮丽的色彩。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更换各自的面纱，时而展示出清新春草的嫩绿，时而呈现出战火连天的血红。
你的衣服镶嵌着雨后之后的天青，你的眼神闪耀着异域群山的色彩。你翩翩的步姿里伴着这四野的风，你的衣袖挟裹着云朵在风中的欢乐。
二
你的爱过于沉重，所以你常常沉默不语。你的爱过于真挚，所以你把它埋在心底。你的眼泪苍白无色，你的呼唤嘶哑无声。
你的词句缠绵低回，却无人理解。你的曲调爱意深沉，却无人回应。一年又一年，花开花又落。你的歌声喑哑，你的身形化石，你的星眸已寂然无声。
三
我想向你歌唱，却把不准应然的曲调。我为这创作这旋律，整整斟酌一整天。暮色笼罩大地的时候，我的心事在无边的沉静里化成颤颤的音乐。星星熠熠闪烁光芒，天籁俱寂，星空下你已离开。
这旋律在我胸中奔突，它的美因应着你的惊世容颜。清晨中你翩然而至，我的音乐正拟拓胸而出之时，歌词却畏缩不前。我尴尬地嗫嚅着，为这歌的遣词造句，又得继续寻寻觅觅了。
四
请暂缓关闭你的门扉，请听我向你轻轻诉说。请你一一检视我的心事，请你辨认我自生命边缘之外给你带来的暗示。
天色已晚，我的声音沉寂。万千思绪在这夜里飘飞，心渊喑哑，夜色因之而颤动。
五
请你相信，我的人虽在永恒的远方，我的心却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
请你聆听，我的歌在这四塞的清风往来，在两颗心灵之间穿梭。
夏晚的微风从林间吹来浩荡的低声细语，我立于窗前为远离你而悲哀。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相会，我一定用永恒音律向你低声倾诉。
请你从世俗的倦怠中醒来吧，我的歌，冲破庸常的帷幕，带着你我初相见的新奇，飞向遥远的爱的国度吧。
六
你轻轻呼唤你的名字，此刻像凝视一朵盛开的素馨花。绿叶折射着天光的颤摇，细雨中散发青草的清新。我不觉悲伤地沉默，我的呼唤与这天籁的轻颤交织混和。
你的生命是天造地和，而这十八个飞逝的春秋，你自己又把生命重新创造。岁月纷至沓来，青春飘零，你的名字在一个又一个空间里迷途四散，到处流浪。
晚风中，我站在路口泪如雨下。那朵被遗弃的傍晚的云朵，正独处在无路可寻的黑暗中飘荡，迷途，并且被忘却。
七
在我无涯的寂寞里，我找到了一首你曾拷贝给我的曲子。它适合在黄昏独自聆听，曲调飘逝之后，袅娜的余音仍不绝于耳。
在黄昏清泠泠的宁静中，我第一次惊讶地辨听出你暗藏在那曲中的叹息。一时间，你的心愿从花前月下飞来，在我的心田萦回不去。我在山头趺坐，谛听它们振翅飞翔的声音。
八
我徜徉在绿草丛生的小径，邂逅深藏多年的青春时的悲哀。
这悲哀闪动着清丽的眼波，仿佛是花边闪着朝露的晨光。
那眼泪已从容地学会了微笑的语言，她把痛苦永远地铭记在心间。
岁月流逝，往事已大多忘却。昔日的悲哀已化成静美的平和。
九
你我的生命正扬起风帆，在黎明天光下前行。波浪互相追逐，大海的歌声打破了天空的宁静。爱，恰在此时这光明与黑暗交错处诞生，在循环的战争舞蹈的中心成长。天光云影逗弄着绿岛上林木的荫影，群鸟振翅展开爱的追逐。
十
抱歉，我无法停止我的歌唱。你若不喜欢，请你绕开，我的歌曲只献给那跋涉远行的路人。
这是一条永远伸向远方的道路。我用耳朵贴俯着地面谛听远方的足音，我的嘉宾终会光临。
路边是泥泞的尘土，荆棘丛中开着一朵米粒大的花。凭此我就可以高喊：“世间的希望并没有破灭。”
2020.0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