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春天,万物复苏,花花草草也开始传播自己的种子了。这是一年中最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时候,大部分德国人都会经历花粉过敏,从三月底,一直持续到七月初。
我本来是不过敏的。之前在德国住的三个春天,从来都没有过敏。但是自从去年四月来到德国,五月初的一个早晨醒来,正在照镜子,突然一阵瘙痒直冲鼻腔,那一天估计打了一百个喷嚏吧。然后整个五月和六月都是在不断的打喷嚏和流眼泪中度过。我还记得那一阵子,每次出门,如果没带纸巾都会急的抓耳挠腮,有时候一天能用一卷卫生纸。发展到后来加上了鼻子发堵,喉咙痛,整夜醒来好多次,因为躺下鼻子就不能呼吸了,要用嘴巴,然后嘴巴就巨干。后面眼睛痒,揉多了整个眼睛发红,流眼泪和脓液,过敏性鼻炎往往会引发过敏性结膜炎。
当时我看鼻塞和喉咙痛的症状,以为是感冒,去看当时的家庭医生,居然跟我说没事,给我开了止痛药就把我打发回来了。后来还是听房东说,我这种情况在德国要看HNO医生,也就是国内的耳鼻喉医生,他们有专门的诊所。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之后(已经拖到大概七月了),冲向了一家私人医生。
医生是个犹太人,对中国人很友好,给我做了个简单的处理,就是先往鼻腔里塞一些棉絮,给麻醉了。十五分钟后取出棉絮,用一根长长的机器吸管放进鼻腔里吸。没有痛感,但是觉得很多浓稠物被吸走了,甚至觉得左右鼻腔都快打通了。结束后,医生告诉我,你用鼻子呼吸一下。原来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用过鼻子了。已经是通体舒畅的感觉。
如果说去年我还不确定鼻子不适是否是由于过敏,那么经过今年春天,我已经非常确定了。同样的症状在同一时间再次出现,经过医生处理后,本来已经好了,只需要服药即可。结果上周小长假去法国一个乡村玩(后面写),被四周的大片草场和树林环绕,还有小河流过。整整四天我完全没有享受到与自然的亲近,而是被复发的过敏反应折磨的几乎无法专心。
德国的朋友说我应该是更喜欢中国的毒空气。我想我这辈子是与自然无缘了。
另外说一下我这次来德国之后过敏的原因,是因为之前回国期间服了“幽门螺旋杆菌消除疗法”的药。当时因为心脏不适,心内科的医生让我去查幽门螺旋杆菌,一般要做呼气试验。试验结果一看果然偏高,由于幽门螺旋杆菌有可能引发胃溃疡和胃癌等疾病,为了治胃病就吃了很多的抗生素。还记得当时吃完三周的药后,大病了一场(高烧,浑身发烫得需要冲凉水澡那种)。很多人在服药后也有大病,大概是因为连续服用强力抗生素后,身体抵抗力整体下降。而其实幽门螺旋杆菌在人体内,跟我们共事了数万年了,我们之所以允许它生存,其实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研究发现幽门螺旋杆菌可以分泌一种抗体,减少人的过敏反应,让人的免疫系统放松下来。当消除它之后,过敏的症状就开始变得明显了。幽门螺旋杆菌的发现者获得了诺贝尔奖,但他现在已经开始用它来治疗某些自身免疫病了(如系统性红斑狼疮)。所以,在这个被过敏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春天,我就在想,能不能把我的幽门螺旋杆菌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