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的故事》:愿有岁月可回首

1

乱糟糟的头发,宽松褶皱的牛仔裤,永远挂在脖子上扑满石粉的毛巾,初次登场的阿郎扑面而来的是满满的邋遢气息。又厚又长的头发在遮住满脸的疲惫无奈时也遮住了阳光的照射,没有阳光的脸庞如同阴云遮蔽的暗夜,月光极力挣扎却总是逃不开乌云的追踪。如果说这喑哑的夜空还有一丝半点的星光在闪烁,那这星光一定来自波仔——阿郎生命中重于一切的儿子。

经历过年少轻狂的岁月,不过一切的放纵嬉闹是往后时光中的加倍偿还,没有人逃的开命运的安排,这张翻云覆雨手的背后其实写着因果两字,那就是一切必有结果。

年轻时的阿郎也曾是驰骋赛场风光无限的赛车手,浪荡不羁的作风在浪荡不羁的岁月里相得益彰,那是一段不知悲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日子。一条手链便可以换来一个人的倾心依赖,灯红酒绿意乱情迷的世界里一切都来的太容易,欢乐、忧愁通通化成夜晚最闪烁的霓虹,麻醉中习惯了对一切无感。但太容易得来的往往学不会珍惜,就像年轻时哪懂青春的可贵,随意挥霍掉的每一天都是往后岁月中的追悔莫及。

阿郎的风光戛然而止于两年的牢狱之灾,往后的时光像提前预支掉工资的日子,紧迫局促中一步步艰难前行。看似永无出头之日的窝在石料场,每日与尘土灰霾为伴,为了一点工资与老板斤斤计较,全无当日的落拓不羁,年少轻狂。生命收起了它的张狂,一天天往中灌溉责任,他像每个普通人一样为生活努力的活着,沉重的脚步踩在地上传来踏实的回声。

和儿子相依为命的生活没有以前的多姿多彩,但波仔点燃起另一重生活的意义,普通局促却温馨,乱糟糟的房间里关不住嬉笑吵闹间的父子情深,他们都是对方生命中的必不可少。有儿子陪伴的阿郎甘之如饴的做着枯燥乏味的工作,每个父母都有的望子成龙的心态于他而言也是一样,他努力工作只为能给儿子提供更好的生活,让长大后的他可以摆脱自己所过的狼狈生活。

像每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他对波仔的爱也是隐秘而深沉的,所有情感化成无声的行动,隐在少言寡语的表面之下的是天风海雨般的无声深爱。对波仔念念不忘的沙皮狗即使表面上嫌贵、嫌狗长得苦相,但还是在有钱后将狗买回家。他也会为了儿子更好的成长忍痛将他送到他的妈妈身边,独自一人寂寞无人的夜晚对着电话听筒不敢发出声音,离愁不断绵延如春水,这份心痛纠结难解。

波仔机灵可爱,从小混迹在父亲工作的地方,习惯了周围大人的挑逗捉弄,习惯了换着花样为上课迟到找借口,也习惯了在各种环境下写作业,他就像一块风雕雨琢过的石头,坚毅刚硬,小小年纪便磨炼出超出常人的坚强。他的大大的梦想是可以赚很多钱帮父亲买一座大房子,带他去环游世界,机灵又可爱的小孩子。

2

阿郎性格上有个很突出的地方——冲动易怒,当他让儿子跟着波波一起生活儿子不同意大哭,他起先努力克制着与儿子好好讲道理,但面对儿子愈演愈烈的哭闹行为他彻底失控,拳打脚踢将波仔赶出家门。波仔离开后,他偷偷抹着眼泪哭泣,寂静无声的房间中有些后悔到处蔓延。

当初他冲动之下用暴力赶走了波波,十年间背负着这一冲动的后果,致使波仔不能和母亲不能相聚,他也只能对着曾经的相片睹物思人。有时压垮一段关系的偏偏不是主要的原因,一些平时忽略的习惯往往造成难以挽回的愧悔。

十年来阿郎没有忘记波波,铁盒中保存完好的照片、已经坏掉却仍在珍藏的手链,每天挂在嘴上的儿子波仔的名字,一切都是不想舍去的纪念。当他再次遇到波波,他曾经带给她的伤痛于她而言历历在目,一厢情愿也好,自多多情也罢,就像曾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那份情感中间隔着深不可测的壕沟,波波不会再是当年那个肯为他和家人决裂的小女生。小孩子做错事大人会原谅,大人做错事便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痛苦伴着美好被记起,风驰电掣的摩托车上吹过的风一如当年,混合着夜昏暗与闷热,混着悲伤的记忆有如长满刺的玫瑰,不惜在血和泪的交流中一次次感受着它的芬芳。但人生不全是记忆,当车停风止后的寻常路口,记忆的滤镜轰然倒塌一切回归现实,痛依然是痛像最闪烁的霓虹依然化不开的暗夜,黑暗依旧笼罩现实。

有些错,没办法挽回;有些痛,注定要承受。“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天空有鸟飞走,飞机驶离大地,不舍如风愿追随远去的脚步。

现实不是电影,经不起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同样电影不是现实,最忌讳没头没尾。电影的结尾波波出现在赛车场上,手上的手链在阳光下闪光,无需言语一切便已明晰,手链串起的是两人的共同岁月,有手链的日子一起走。

3

盖住半张脸的长发是阿郎最突出的标记,青春时的浪荡流离的最后一点印记固执的被保存下来,和现实的沉稳踏实矛盾般的共存在一起,新与旧的交替在阿郎的生命中出现了延滞。

年轻时的爱好赛车留下的是一身伤病,年轻时的爱人留下的是杳无踪迹,在这如流岁月中抓不住时光的流逝,怀念又显得苍白无力,在妥协中留下的一头长发是唯一的曾经有过美好的印记。

当他剪掉头发的那一天是他真正释怀的时候,他经历过最荒诞不羁的年轻岁月,又走过最庸常踏实的流金十年,与曾经的爱人相逢努力后一切依旧难以挽回,但曾经的遗憾与后悔这时化作滔滔江水滚滚而逝,生活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选择重新拾起心爱的赛车梦,唯有理想与爱情不可辜负,爱情已无疾而终,理想选择紧握在手中。将儿子送到波波身边后他辞掉赖以为生的工作,重拾起中断的赛车梦,在开惯了大卡车后依旧忘不掉摩托车风驰电掣时的疾驰快感,有些爱是融入血液的难以割舍。

开始前的赛场上对手依旧,场边爱人意外出现,意气风发时的爱情与理想重新回到身边,还有一个视若生命疑它的动机。

看的过程中我觉得阿郎像船头尺,都是两个混迹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都是在踏实安稳的经营着混乱不堪的日子,都是在生活的无奈中苦中作乐,普通人的样子他们都有。但他们又不同,船头尺最后实现了他的小小愿望,在如愿的地方和如愿的人相遇,而阿郎的幸福只是一刹,汽车爆炸的熊熊火焰吞噬掉往后的所有可能,一切成空。

愿每个像阿郎的普通人都有岁月可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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