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大学毕业,父亲把我安排进了财务室,虽然父亲的公司不大,盈利还算稳定,也省去了我找工作的麻烦。
我刚去上班第一天,父亲把我叫进办公室,给我安排了主要任务:让我每个月从财务上支取一笔钱给他的情妇发生活费,交房租。
我撇撇父亲:“老爸,你不怕我告诉我妈?”父亲哼哼笑了:“不会,因为你知道告诉你妈,你妈要是和我离婚,我早把公司账务做了转移,你妈分不到钱,反而是一堆债务,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还拍拍我的肩膀:“你忍心让你妈伤心吗?她血压高,心脏不好。”
我吞吞口水:你是我亲爹吗?让我去做这样恶心的事情。
父亲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言之凿凿:“我就你一个女儿,我不信你,我信谁?你去做才稳妥,我特别关照过了,公司财务总监不会查你的帐。你妈也不会怀疑你。”
以前是见着老爸,整天有点神秘兮兮的,但也没想过那么离谱,养四个情人!敢情担心她们打麻将三缺一呀,刚好一桌,不多不少。
为了方便管理,我把父亲的几个情人排成一、二、三、四号。
一号30多岁,跟我父亲的时间最长。结婚三年离异,孩子跟父亲,她来城市打工,在父亲公司里面工作, 文化程度不高。年轻时做前台接待工作,后来跟了父亲,父亲叫她闲着,她不干,干活麻利细致,做了仓库管理员。
这个女的做人很低调,公司里没人知道她和父亲的关系。
二号28岁,六年前,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应聘给父亲当秘书,后来听说辞职了,没想到她没再找工作,做起了父亲的地下情人。
三号23岁,大专毕业两年。
四号上大学,清纯可爱,是个学生妹。
我仔细盘算了一下,一号住的房子是买的,其他的是租的。房租、水电、物业,再加上每个人每个月一万生活费,每个月开销至少十万。
公司财务我还不熟,主要管理这群小三。父亲不让我从用手机或者银行转账,让我一定用现金,而且是当面交付,一则可以查看一下她们情况,如果有其他费用,可以及时结清,二则避免留下把柄。
我去一号家送生活费,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里。我敲了好一会儿门,一号开了门,两眼红红的,像是哭过。
“你好,咋啦?”
“没。”
我见她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我直接拿出一个信封:“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一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你是王小姐?”笑得贼贼的。
我去,背着我爹跟别的男人幽会。我心里像吃的苍蝇一样。一号尴尬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我前夫。”
我忍不住斜眼瞅了瞅这个女人,身材苗条,皮肤倒也白皙,眼角已经有鱼尾纹,神态表情已经有了中年女人的沧桑感。
一个小男孩跑出来,瘦弱矮小:“妈妈。”
我瞬间火冒三丈:“你知道,这套房子是我父亲买给你住的,闲杂人等,特别是你的前夫住在这儿,怕是不合适吧 。”
虽然我相当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但毕竟是包养的小三,当小三有小三的职业底线,和前夫关系不清不楚,亏得她做得出来。
一号局促点点头:“我知道,我安排他们住招待所。”
那个男坐在沙发上,标准葛优躺,两眼放光:“想让我走啊!把钱给我。”
“我上个星期不是刚把工资给你吗?”
那个男人一脸冷漠:“孩子每个月光药费就得三千块,反正我是没钱给孩子买药。你知道的,要是娃娃没药吃”
“你就是赌……”
那个男的一跃而起,“啪”一号被那个男的甩了一巴掌,她捂着脸,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流。小男孩被吓得一溜烟跑进卧室。
我掏出手机,问她:“需要报警吗?”
那个男凑过来,脸上肌肉扭曲:“敢报警?你老爸养小三这事可就包不住了。”
我目瞪口呆。那个男的依然不依不饶:“王小姐,我老婆让你爸给睡了那么多年,你爸必须负责到底!”
一号抽噎着:“你赶紧走吧!我来处理。”
我一阵阵恶心,转身下楼。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
我开着红色帕萨特来到二号家楼下,这是一幢高档公寓,二号住在最高层32层。二号穿着一件丝质吊带衫,脸上涂着海藻泥面膜。
她把我让进屋,这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墙是粉色的,屋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玫瑰香,家具欧式风格,尤其显眼的是客厅吊灯上挂一圈紫色羽毛, 整个屋子被罩上淡淡的紫色,光线朦胧,还有一丝丝诡异。
我坐在沙发上拿出信封,她则慵懒半躺在沙发上:“你爸爸每个月才给那么一点钱,根本不够花。”
我冷笑一声:“不够花,你可以自己挣。”虽然脸上涂满黑色海藻面膜,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似乎并没有生气:“你爸也够特别的,让你来经办这些事情。”
她说完直起身子,身体向我斜过来:“王小姐,有没有男朋友?”
我摇摇头。
“我帮你介绍一个,怎么样?你向你父亲帮我多申请一些钱。物价上涨,一个月才一万块,我刚去美容院就要花两、三千,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随便敷衍了两句,走出二号家,马不停蹄赶往三号家,二号家离三号家,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三号没在家,我和她通过电话后,把装有钱的信封塞到门缝里。
四号相对住的比较远,等我遇到她已经中午十二点。她和其他女大学生没什么区别,皮肤细腻,长发披肩。T恤,牛仔,脚蹬一双小白鞋,背着一个双肩背包,看样子她要出门。
我向她说明来意后,她拉拉我:“姐,我不要钱,谢谢。”我很奇怪:“为什么?”她笑笑,像极了六七十年代女性的笑容:“我跟朋友约好,要迟到了,再见。”
我有些迷糊,不要钱,她跟我爸干嘛?该不是另有图谋吧?我也只能把那份信封带了回去。父亲听罢,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去找房东,帮她交好房租,另外,给她的手机充一千话费。 ”
我突然想到一号,跟爸爸说了一号的情况。爸爸摇摇头“她的前夫是个赌鬼,经常来借着孩子的名义勒索她。”
我白他一眼:“爸,你你口味真杂。”
“我知道她的情况,原本想找机会跟她分手,后来发现她挺不容易,她是个好人。”
我嘟囔:“好人当小三?”
父亲叹叹气:“女儿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身不由己。”
我不以为然。一个人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总有着各种理由。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男人和女人对爱情看法不一样。我作为男人,我需要开疆拓土,需要征服。相信我,我自始至终是爱着你妈的。”
第二天下午,我和闺蜜苏黎约好一起吃晚饭。一家名叫鹿依的西餐厅,这个餐厅装饰像草原,生机盎然。我们找了靠墙位置,墙上有一幅画,背景有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蓝天辽远空阔,朵朵云彩像盛开百合花。
一男一女蹬着自行车,他们穿的衣服是三十年前的旧款式,眉眼带笑,相互注视中爱意流淌。我左看右看,看着他们眼熟。
我看看那幅画:“为什么不画他们骑马?”苏黎一笑:“大姐,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多啦?”
我不置可否也笑了一下,向餐厅大门口看去。瞬间我僵住了,公司财务总监毕述搂着二号走进来,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服务员迎上去,刚好挡住他们的视线。我连忙拉苏黎,轻声说:“我们换换位置。”苏黎凑过来问:“怎么啦?”“哎呀,来不及了。”
我急中生智,拿起桌上的菜谱,埋头看菜谱:“你看见那一男一女了吗?对,那女的穿了一条深蓝色裙子。你假装看手机,帮我拍几张他们的照片。”
苏黎依计拍了几张:“不用遮了,他们上楼去了。”
“唉,亲,托你个事。上楼去帮我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苏黎睁大眼睛。
“你知道吗?那女的是我爸的小三。”
苏黎惊呆了:“这女的心术不正,。”
我收拾好东西,招呼服务员结账:“我到旁边购物中心咖啡屋等你。”
大约半个小时后,苏黎来了,她说:“我假装上楼找人在他们身边绕过几次,无外乎打情骂俏。不过,我感觉他们关系不简单。”
当晚,我回爸爸妈妈那边了。爸爸妈妈住在
湖东新区,那是是当地最出名的富人区。在那个区,我有一套的房子,是我满18岁时,爸爸把他作为成人礼直接过户给我的。
可一个人住着倒是自由了,没人做饭。我经常三天两头去爸妈那边蹭饭吃。
但自从我接手了这个恶心的任务后,我不大回家,我怕看见妈妈,心里觉得特别内疚。爸爸背叛她,养了那么几个小三,我也成了帮凶。唉,都是我这个大猪蹄子爹。
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翻看照片。
“哎呦,宝贝姑娘回来了,来吃西瓜。”母亲很开心,正在翻看以前的老照片。我像是一个背叛了党组织的人,回来当卧底。
我假装兴致勃勃坐在妈妈身边,探头看她年轻时的照片。那时的她烫了发,是九十年代很流行的爆炸头,头发被剪短了,一根根烫了竖起来,像疯长的野草,或者是像个小鸟窝顶在头上。
我再仔细看看眼前的母亲,妈妈头发已经稀疏,眼角皱纹比原来更多了。
还有一张是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对于这张照片,我倒是不陌生。母亲娇羞纯净,尤其是那双眼睛,透出平静和幸福,坐在一旁的父亲傻头傻脑,娃娃脸,仔细一看就他们俩不像夫妻,像一对姐弟。
猛然间有张照片,吸引了我。和鹿依墙上的那张画一模一样,我大叫一声:“噫,老妈,是你和老爸。”母亲眼角眉梢都是笑,沉浸在回忆中:“我和你爸谈恋爱时,我们在一块大草地上骑车被人拍了下来,发到杂志上。”
“原来我和你爸是偷偷恋爱,你外公外婆不同意。”
“为什么?”
“嫌你爸穷呗。现在好了,全家人都知道了。”
“后来呢……”
母亲眼神从甜蜜一下子变得凌厉,她沉浸在回忆中:“后来我和家里发生了很剧烈争吵,你外公外婆让我选,要么分手,要么跟他断绝关系。”
我惊呆了:“结果毫无疑问,你选我爸。”
母亲没有回应,还沉浸在回忆中。
“你外公外婆不准我能带走家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衣服。我把衣服鞋子都脱下来扔他们面前,只穿了一套贴身内衣,光着脚走出家门。”
“等到我走到你父亲家时,脚都已经磨出血,快冻僵了。”
“我爸是不是特感动?”
“他赶紧脱下他身上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把我抱进家里。他发誓,努力挣钱,让我过上好日子。”
母亲的话头突然截住,眼睛里泪花滚动,她突然陷入沉默中。想不到爸妈还有那么一段感人的过往。我的父亲现在还是背叛了和母亲的那段感情。我眩晕不已。
从爸妈家出来,院子对面马路边站着一个人,正向这边张望,我仔细一看,是我高中同学张瀚。他看见我,故作惊讶:“哎呦,王佳真巧。”
我不相信他:“你让我们家门口干嘛?你没有我联系电话?”
他笑了笑,从他的笑容中,我看到了其他试图接近我的男孩子表情上所特有的尴尬。我心知肚明,没再多问。平心而论,张翰还真不错,向来品学兼优,家庭环境还行。
平时我们很少见面,一年一度同学聚会,他似乎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思。我也没多想,给了张翰我的住址。
从那以后,我经常收到张翰送过来的礼物,有精致的小手串或者是巧克力,最多的是鲜花。我身边追求者众多,对此我似乎也没有太在意,习以为常。
自从那天在鹿依见过毕述,我在公司见到他,老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开始留意他,他工作能力强,干活利落,在公司人际关系经营得如鱼得水,极得我父亲信任。
目前还没有什么有力证据,我没有告诉父亲。又到了下一个月,我跟上个月一样,给你四个小时送生活费。我到一号家门口,里面隐约有声音传来,还有小孩的哭声。
我敲了半天门,男孩打开门。一号走出来眼眶乌青,脖子上有淤青,眼神涣散。我叹叹气:“你前夫打的?”她茫然点点头。
小男孩哭得上气不及下气,他颤抖拉着我:“阿姨,你去看看我爸爸,他好像死啦。”
我顿时感觉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深吸两口气走进房间。那个男仰头倒在饭厅里,脸色和嘴唇呈现诡异的桃红色,口吐白沫,地上还有呕吐物。我轻轻探探那男的鼻息“怎么回事?”
一号语气平静:“我在他的酒里下了毒。”她随即说:“王小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和你父亲的关系。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父亲,我活不到现在。”
她说:“你报警吧!”
小男孩拉着她:“妈妈,爸爸能醒过来?”
她紧紧抱着孩子:“儿子,你爸爸走了,妈妈也要走了。”她突然泣不成声:“照顾好自己,等着妈妈。”
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张翰也来了,这会儿我才想起来,他学的就是法医。真巧。
一号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回头对男孩喊:“儿子,不要恨妈妈,不要恨妈妈。”
男孩一脸呆滞。我拉着他,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父亲这时也赶到了,他把男孩安排给公司门房的大爷代为暂时照顾。
一号到警局的口供,绝口没提她和父亲的关系,坚称前夫经常家暴她,还以孩子为借口敲诈、威胁她。她忍无可忍,才把前夫毒死的。张翰他们化验出,那个男的死于
父亲曾派律师过去看望她,她表现得很平静,她说,这么多年,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委托父亲代为照看她的儿子聪聪。一号到警局的口供,绝口没提她和父亲的关系,坚称前夫经常以孩子为借口敲诈她、威胁她。她忍无可忍,才毒死前夫。张翰他们化验出,那个男的死于氰化物中毒。
父亲叹叹气,派人把孩子送到了乡下。一号的判决结果出来了,被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公司里的同事们纷纷感叹说,这个女的平时话不多,待人和气,干活认真,完全是遇人不淑,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的其他几个小三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二号依然整天打扮,过得灯红酒绿。三号依然没露过面,四号像其他大学生一样,上课、和同学们出去游玩。我总感觉似乎有一股暗流依然还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