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引:
“道”就好像是雾,你从远处放眼望去,大雾漫天。
但当你真正走进雾中,雾反而会消隐于视线。
因为此时的雾,已非你先前眼里的雾了。
所以,我们无法站在雾外去观看身在雾中的自己,就好像鱼无法从陆地去观看自己在水中的样子。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道”如果说出来,就不是永恒之“道”。)
㊣名可名,非常名。
(“名”如果被命名,就不是真正的“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无名”,可以称为天地的本源。“有名”可以称为万物的开始。)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因此,要常从“无欲”中去观悟“道”的奥妙。要常从“有欲”中去体察“道”的端倪。)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无与有这二者,来源相同而名称相异。都可称之为玄妙。)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玄妙又玄妙,深远又深远,正是天地宇宙的奥妙之源。)
以上就是通行的原文与译文。
【第一句】
㊣原文:道可道,非常道。
1、
“道可道”后面的这个“道”字,一般都被解释为“言说”。
意思是:
“道可以说出来,但说出来的就不是永恒之道。”
这种解释如果追本溯源的话,可以追溯中国最早的文学开端——《诗经》。
比如《诗经•鄘风•墙有茨》曰:
“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翻译:宫中的私房话,实在没法说出口。所能说出来的,都是不堪的丑话。】
由此可见,用“道”来代表“说”,从《诗经》就开始了。
但是,仅凭《诗经》的一句话我们就认定“道”只是“说”意思吗?恐怕有些武断。
其实除了《诗经》以外,后来战国时期的《荀子•儒效》篇中亦有“客有道曰…”的句子。
再往后推,西汉司马迁所著的《史记•李将军列传》中,同样有“万户侯岂足道哉!”的感叹,甚至类似的不止一处。
但是我们要知道:
《诗经》的年代早于老子,但荀子(约前313年~前238)和司马迁(约前145年~前90)如果论资排辈的话,可都是老子(约前580年左右出生)的晚辈,而且晚了好几个世纪。
荀子起码比老子小两百五十多岁,司马迁来的更迟,起码比老子晚四百多年。
我们还要知道:
在老子生活的年代里,诸子百家基本上还没有出生,只有儒家的孔子和兵家的孙子等极个别人比老子小几十岁,是跟老子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像庄子、荀子、孟子、墨子、韩非子等等都是后来战国时期的人物,普遍都要比老子的晚一两百年。等到他们在社会上开始“兴风作浪”或者“著书立说”的时候 ,别说老子了,恐怕孔子和孙子的坟都已经夷为平地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
我们翻遍《论语》和《孙子兵法》,找不到其中任何一个“道”字是用来表示“说”的意思。都是“子曰”或者“孙子曰”。
所以,我们大致上可以确定:
在春秋时期,用“道”来表示“说”,应该不算是一个普遍现象。
起码在正规的书籍当中,不太流行。
我推测(不一定准确):
荀子应该是第一个把“道”和“曰”放在一起连用的人,比如《荀子•儒效》里的那一句“客有道曰…”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后人渐渐地用“道”代替了“曰”,开始流行起来,最起码是在口头上开始流行起来。
而真正用“道”来代替“曰”,使“道”演变成一种普遍的书面用语的时代,有一些学者就认为应该是在唐宋以后。
因为从唐代开始,通俗文学也就是小说(唐代的时候还叫“传奇”),开始生根发芽,渐渐地走进了大众的视野,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所以,我们在传奇或者小说里,通篇上下到处都能看到“某某道”或者“速速道来”等等的一些用语。
2、
综合以上的种种因素,可知:
将“道可道”的第二个“道”字解释为“说”,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有理有据,几乎可以一锤定音。
但是,还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起码在证据链上有缺环,不能轻易结案。
当然,我并不否认第二个“道”有“说”的意思,但绝不只是“说”的意思。
所以这个“案子”并没有这么简单,“道”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真相没有被我们发现。
那么,这个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首先,第二个“道”是动词,这毋庸置疑。
就好比“目”字,本来指眼睛。
但是“吾目之”,“目”就变成了“看”的意思。
同理,“道”本来指路,路是走出来的。
那么“道”作为动词时,就包含了“走“或者”到达”的意思。
所以这个“道”合理的解释应该是:
“致达。”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当然。
3、
比如《论语•为政》里有一句话: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
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翻译: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法来整顿他们,老百姓只会追求避免受到惩罚,却没有廉耻之心;用道德引导百姓,用礼制去同化他们,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原则,有品格。”】
那么请问,孔子口中的这个“道”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道”,其实就是“使人民走上某一条道”的意思。
说得再通俗一点:
“道之以政”指的是让人民“走”上法律路线;
“道之以德”指的是让人民“走”上道德路线。
所以,孔子口中的“道”,所表达的正是“使其致达”的意思,即:
“使老百姓致达于某种规范之中。”
4、
再举一个例子,《尔雅·释宫》曰:
“一达谓之道路,二达谓之歧旁,三达谓之剧旁,四达谓之衢。”
【翻译:“一达是道路,二达是分岔路,三达是三岔路,四达是十字路。”】
【备注:《尔雅》是中国最早的词典,专业人士称为第一部“训诂书” 。《尔雅》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解释词义的书,也是儒家的经典之一,列入十三经之中。其中“尔”是近正的意思;“雅”是“雅言”,是某一时代官方规定的规范语言。成书于战国与两汉之间,据估计,大约比东汉许慎(约58~147年)的《说文解字》要早两百年左右。】
显而易见:
上面所谓的“达”,十分明确的指出道路的功能就是“到达”,或者叫“致达”。
所以后来,许慎在《说文解字》里沿用了《尔雅》对“道”的解释曰:
“道,所行道也。从辵,从首。一达谓之道。 ”
所谓的“辵”,就是“走之旁”,代表“走”;“首”即是“头”,也就是“引领”。
其实意思就是:
“道,引领你从脚下走向远方。”
如果说的在形而上一点就是:
“道,引领你从此岸走向彼岸。”
那么到此我们就明白了:
无论是孔子口中的“道”,还是《尔雅》和《说文解字》里的“道”,无疑都表达的核心意思其实就是四个字:“使其致达”。
因而“道可道,非常道”就应该翻译成:
“道,可以致达。但致达之后,道就不是先前的永恒之道了。”
套用一句古语就是:
“道可求而不可致。”
用我们现代一句话表达就是:
“真理,你只能接近,但无法完全掌握。”
5、
为什么“道”致达之后,就不是道了呢?
我们不妨用一个比喻:
“道”就好像是雾,你从远处放眼望去,大雾漫天。
但当你真正走进雾中,雾反而消隐于视线。
因为此时的雾,已非你先前眼里的雾了。
所以,我们无法站在雾外去观看身在雾中的自己,就好像鱼无法从陆地去观看自己在水中的样子。
6、
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们不妨从三个层面来探讨。
哪三个层面呢?
第一,世界本身;
第二,人类本身;
第三,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
我们先谈第一个层面,我先说结论:
世界本身就是不可靠的,不是百分之百精确地呈现在我们眼前的。
霍金和加州理工学院的物理学家莱昂纳德 • 蒙罗蒂诺曾合写过一篇文章。
文章开头便提出了一个千古悬问:
一群金鱼被养在圆形玻璃鱼缸里,他们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哪一个更真实?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由于在金鱼的世界里,光进入水以后发生了折射。
在我们看来,一个物体不受外力影响,是做直线运动的。
但在金鱼的眼中,它是沿着曲线运动的。
如果金鱼足够聪明,那么,金鱼也可以在它们的世界里总结出一套物理学规律。
虽然这样的规律对于金鱼缸外的人类来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但是问题来了,我们怎么能确定:
人类不是在一个更大的,无法观察到的圆形金鱼缸里呢?
那么,霍金的这个反问有没有科学道理呢?
答案是:有。
为什么我敢这么肯定呢?
因为在2017年的时候,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天文台(LIGO)宣布了一项震惊世界的发现:
他们实实在在的探测到了宇宙中的引力波。
这个发现对人类历史有多重要呢?我说一个数据。
全世界各国的953家科研机构的3674名研究人员,联合撰写了一篇综述引力波被探测到的论文。
所以,2017年8月17日,这一天我相信以后会成为全世界共同纪念的日子。
5、
那么什么是引力波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会在《酷说老子》第二十五章中做一个比较详细的介绍,在此处我就简单的叙述一下。
首先,引力波是爱因斯斯坦在1916年就提出来的一个概念,他认为:
引力发生作用的速度,等同于光速。(光速:每秒/30万公里)
也就是说:
光虽然跑的贼快,但引力完全可以追得上它。
换句话说:
即使是光,也会被引力所牵制。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
一个天体的引力如果突然变化,变大或者变小,会发生什么?
没错,必然会使这个天体周围的光线随着它的引力像波浪一样起伏,从而产生引力波。
所以引力波还有一个形象的称呼,叫“时空的涟漪”。
但是,爱因斯坦的这个推测一直没有被证明,只是猜想而已。
直到2017年8月17日才被公布证实,科学家们正巧碰上了1.3亿光年以外有两颗中子星相撞合并,然后质量突然变大,引力也突然暴增,再然后“引力”拉着“光线”一起跳舞,这个场景就被科学家们用精密的天文仪器给、给抓了个正着。
引力波的发现,证明了一百年前爱因斯坦理论是完全正确的,也证明了霍金在十多年前的猜想完全是科学的。
也就是说:
亿万光年以外的恒星所发出的光线,在到达地球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遭遇到一些质量巨大的星球,甚至是星球的相撞,然后会发生一定的弯曲,所以光线抵达地球的时候,走的并不是完全直线,而是弯弯绕绕的曲线。
那么这就意味着:
我们所看到的亿万光年之外的某些恒星的位置,是有一定偏差的。
我们就好像圆形鱼缸里的金鱼一样,所看到的,只是扭曲了的世界。
原来,我们人类跟鱼缸里的金鱼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而霍金的意思其实就是:
人类一直都受到物理世界的局限,所以永远无法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换一句哲学用语就是:
人类无法看清“道”的本来面目。
就像道家的一部著作《关伊子》所言:
【备注:《关尹子》又名《文始真经》共一卷,传说是关尹喜所作,实际成书年代不详。】
“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混沌,所以为道。”
归根结底,“道”是一种超越人类思维以外的存在。
而思维本身是无法度量思维以外的事物的,就好像你无法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
《道德经》说白了,就是老子本人拽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的一次尝试。
所以他写道德经是极痛苦,极不情愿的。
如果不是关尹喜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老子才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写什么“道可道非常道”。
6、
第二个层面,还是先说结论:
人类本身也是不可靠的,因为人类的五官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精确地客观地认识外部的世界。
德国的大哲学家康德(1724-1804)一生酷爱《道德经》,他提出一个受老子启发的在哲学史上非常有影响力的观念:
在现象世界之外,有一个永不可能被认识的自在世界——“物自体”(也译:自在之物)。
【康德看过《道德经》译本的证据是:
①他在1794年发表的《万物的归宿》中认为斯宾诺莎(1632~-1677)的泛神论和亲近自然的思想与老子的思想有关,说明康德对老子的思想必定有过所了解。不过,尚没有证据表明斯宾诺莎看到过《道德经》,但康德的分析和比较反映出西方哲学理论对《道德经》的关注。
②康德在《论历史》中有一段说:“老子称道的“上善”在于“无” ,这种说教以“无”为“上善”,也就是一种通过与神格相融合、从而通过消灭人格而取得自我感觉消融于神格深渊之中的意识。中国哲学家为了具备这种状态的实感而把自己关闭在暗室之中,闭眼不看经验而一味沉思他们的“无”的概念,这的确是一个随之而瓦解了他们的理解力,使所有思维自身都趋于终结的概念。”】
他认为:
现象世界,也就是我们所感觉到的世界,只是“物自体”在人类感官中所呈现出来的样子。
7、
我们不妨一项一项来探讨:
㈠:你眼睛看到的颜色,就是事物的本来颜色吗?不一定吧。
你看到一棵树是灰色或者白色,但在鸟的眼睛里,树可能是紫色,因为鸟能够看到紫外线;
你看到树叶是绿色的,但在绿色盲者的眼睛里,树叶可能是黄色的;
你看到苹果是红色的,但在红色盲者的眼睛里,苹果可能是灰色的。
那么请问,谁看到的才是真相?
㈡:你鼻子闻到的气味,就是事物的本来气味吗?不一定吧。
你闻到屎的气味,臭不可当,但是狗闻到了却香不可言。
那么请问,谁闻到的才是真味?
㈢:你舌头尝到的味道,就是事物本来的味道吗?不一定吧。
青蛙就爱吃蚊子苍蝇,猫头鹰就爱吃腐鼠,哪一个你能吃得下?
同样的道理,我们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青蛙和猫头鹰它们谁能吃得下?
那么请问,谁尝到的才是原味?
㈣:你耳朵听到的声音,就是事物本来的声音吗?不一定吧。
科学家们有一个估计:
动物们使用的声音,人类能听到的还不到10%。
我们都知道,人类的耳朵只能听见频率在20~20000赫兹的振动波。
而狗的听觉灵敏度是人类的十几倍,比20赫兹低的声音,比20000赫兹高的声音,狗都能听到,我们却听不到;地震之前,有很多的小动物像猫,老鼠,鸡鸭鹅等等都能听到动静,我们却听不到;还有大象之间是用低于20赫兹的次声波联络和发布号令的(用蹄子有规律的踩踏地面),最远可以传递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我们人类却听不到。
所以即使在同一个地方:
我们觉得是万籁俱寂,可能对于其他动物来说是欢歌如潮;
我们以为是众声扰攘,可能对于其他动物来说是寂寞如云。
那么请问,谁听到的才是真声?
㈤:你身体触摸到的温度,就是事物本来的温度吗?
同样是一杯热水,有的人手拿都烫,有的人却能一饮而尽;
地球上有一种生命力最顽强的体长不到一毫米的小生物叫水熊虫,它可以在沸水中来去自如,最高纪录是在151摄氏度的高温中存活好几分钟。它也可以在冰雪里悠哉游哉,最高纪录是在零下272摄氏度的低温中存活八小时,而且还能死而复生。
像水熊虫这种生物无论是生活在南极北极还是赤道,都没什么区别,因为这种小小的温差它根本就感受不到。
那么请问,谁感受到的才是真温?
所以康德认为:
人类由于受心灵先天框架和范式的影响,所以对万物的认识总会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而且永远无法校准。
也就是说,他的“物自体”跟老子的“道”一样,是无法被人类准确地认识的。
8、
第三个层面,依然先说结论:
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同样是不可靠的,我们无法通过一种手段,可以百分之百精确地认识这个世界。
我们都知道在物理学界,德国的物理学家海森堡曾在1927年的时候提出一条“测不准定律”,也叫“不确定原理”。
这条定律是说:
一个微观粒子的速度和位置不能同时被精确地测量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类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绝对谬误的观念:
我们以为一个物体的速度和位置是可以同时测量出来的,比如说一辆行驶在铁轨上的火车,我们既可以测出它的速度,也可以测出它的位置。
但是,这只在宏观的世界里成立,如果放在微观的物理世界里,恐怕就不适用了。
9、
那原因是什么呢?
因为我们观测事物是靠眼睛,而眼睛需要借助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具。
没错,就是光。
在宏观的世界里,阳光照射到火车上,火车再把光线反射到我们的仪器里和眼睛里,然后我们就知道了火车的速度跟位置。
关键在于:
“阳光”这种东西,它照射到火车上并不会对火车的速度和位置造成影响和干扰。
但是在微观的世界里,你要想观测一个极其微小的电子,那么你必须用专业的仪器叫y射线显微镜。
y射线显微镜需要不断地向这个电子发射光子(光子是阳光的最小单位,相当于宏观世界里的光线),然后光子再反弹到人的眼睛里,这样我们才能观测电子的状态。
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观测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把“火车”换成了“电子”,把“光线”换成了“光子”。
10、
这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由于电子和光子是同一级别的微小粒子,所以当光子发射到电子身上的时候,会对电子的状态造成干扰。
我们可以把电子和光子想象成两个乒乓球:
假设电子在不远处的一条轨道上运行,我们为了观测它的速度和位置,于是把一个光子发射到了电子的身上。
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没错,电子的运行速度会发生变化。
而且,我们发射光子的频率越快,电子受到的干扰就越多,那么它的速度就越不确定。
但是电子的具体位置,相对就越精确。
比如我们每秒钟发射10个光子,那就等于是每0.1秒就能从电子身上弹回来的一个光子,那么我们当然就能比较精确地知道这个电子的具体位置。
所以:
发射光子频率越快,位置就越确定,速度就越不确定。
那么反过来,如果我们发射光子的频率越慢,电子受到的干扰就越少,那么它的速度就越能够确定。
但是电子的具体位置,就相对越模糊。
比如我们每10秒发射1个光子,那就等于是每10秒才能从电子身上弹回来的一个光子,那么下一个10秒之内,我们就无法精确地知道这个电子的具体位置。
所以:
发射光子频率越慢,速度就越确定,位置就越不确定。
这就是海森堡所提出的“不确定原理”,这个原理告诉我们:
我们观测事物所使用的工具,会对被观测的事物本身造成影响,所以我们观测到的不是客观事实。
11、
其实海森堡的“不确定原理”其实是可以放大,当道生活中来验证。
简单来讲,意思就是:
无论你的观测工具有多么精密,都必定会影响你所观测的事实。
举个例子:
假如你想测量一下澡盆里热水的温度,于是你把一根温度计放入水中。
可是温度计本身的温度跟洗澡水的温度是不一样的,当你把它放入水中测量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没错,整体的水温变低了(因为温度计是凉的)。
哪怕只是降低了亿万分之一摄氏度,你测出来的数据也是不准确的。
12、
其实“不确定原理”还跟一种生物学上的现象十分相似,叫“观察者效应”。
简单来说就是:
我们人类在观察某些生物现象的过程中,也会对被观察的生物造成影响。
比如早在1886年,一位美国的昆虫学家就向《科学》杂志报告了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奇怪一幕:
雌螳螂和雄螳螂在交配时,会吃掉雄螳螂的头,而无头雄螳螂依然会完成交配。
这一现象在当时引发了许多生物学家的热议,尤其是被法布尔写进名著《昆虫记》后,“螳螂食夫”几乎成了全世界生物学界的共识。
那时候的生物学家们都想当然的认为:
雄螳螂是为了繁衍后代而牺牲自己,这是自然机制进化出来的一种伟大的父爱。
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直到1984年,两名科学家里斯克(E.Liske)和戴维斯(W.J.Davis)在实验室里做了一个实验:
实验人员事先把螳螂喂饱吃足,然后离开实验室,留下一部摄像机纪录。
结果令人惊讶——在三十场交配中,居然没有一场出现“螳螂吃夫”现象。
而且,他们首次拍摄到了螳螂之间复杂而又神秘的求偶仪式:
“雌雄双方翩翩起舞,互传眉目,整个过程短则十分钟,长则两小时。”
里斯克和戴维斯认为,以前人们之所以频频在实验室观察到螳螂食夫,主要原因是:
在人类直接观察的条件下,失去了“隐私”的雄螳螂会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因而没有去营造良好的交配氛围,而举行求偶仪式恰恰能消除雌螳螂的恶意。
所以,一场没有感情基础的交配,再加上实验室里的雌螳螂经常处于半饥饿的状态,当然会有很大概率吃掉冒犯“她”的雄螳螂。
后来的一些生物学家也发现:
如果是在野外,除非雌螳螂过度饥饿,否则几乎不会发生“吃夫”现象,而且雄螳螂也并非甘愿充当食物,只是交配完跑得慢而已。
所以,我们人类的观察一些现象的时候,其实经常会对现象本身造成影响,只是我们不知道,还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就是真相。
13、
那么,我们已经从三个层面都证明了:
世界本身不可靠,人本身也不可靠,而且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同样不可靠。
这一些理论初听起来你可能觉得很陌生,其实在佛法里早已经是常识了。
比如佛法里讲:
六根:眼、耳、鼻、舌、身、意。
六尘:色、声、香、味、触、法。
六识:视、听、嗅、味、觉、知。
六根、六尘和六识三者加起来,还有一个名称叫“十八界”,在佛家看来:
这十八界没有一个靠得住的,都是空的,假的,虚幻的,如露亦如电。
显而易见:
六根,对应的其实就是——人本身不可靠;
六尘,对应的其实就是——世界本身不可靠;
六识,对应的其实就是——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不可靠。
所以回到最初的那句话:
我们只能无限接近真理,而永远无法达到真理。
因此老子说:
道可道,非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