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刚分班,蓝姑娘还在暑假的状态里没回来,啃着一个苹果就去了教室。教室里人不多,一个男生在擦黑板,刚巧蓝姑娘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清理凹槽里的粉笔灰,这不,粉笔灰化作漫天飞舞的小白虫,吧唧一口全部咬在蓝姑娘的半个苹果上。
惋惜蓝姑娘那半个苹果,但又想着新学期第一天不要太火爆发脾气,正愁该以什么样的小眼神盯着那个男生,刚一抬头,就呆住了。
一瞬间,仿佛连粉笔灰都凝在了半空中,蓝姑娘只觉得抓着苹果的手腻得慌,想偷偷地揩在后面衣服了事。
男生愣了一下,看到蓝姑娘的苹果,一个劲儿地道歉,蓝姑娘落荒而逃。
其实男生长得并不出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丘比特就突然给了蓝姑娘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砍得很深,因为一个月后,他就转学走了。这一个月,蓝姑娘俩统共不过说了六句话,其中三句是“早上好”,两句是“老师喊你”,还有一句就是初见时的“对不起。”
蓝姑娘中考毫无悬念进了最好高中的重点班,本以为会继续以数学为男友,投入所有的爱情于学习,平平淡淡努努力力到高考,谁知看班级名册,竟然意外发现了他的名字!
他还记得我吗?他不记得我了吧!他应该会记得我吧!他怎么会记得我呢!
一直纠结着进了教室,男生惊喜地大喊:“好巧啊,是你啊!”
那一瞬间,蓝姑娘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原以为,这样浪漫的邂逅会促成浪漫温柔的缘分,谁知蓝姑娘俩一个脾气火爆一个少年傲气,硬生生凑成了班上最吵的一对冤家。
“哼,这道题用这个方法,怎么这么笨呀!”“方法聪明有啥用,又不能多加一两分,倒是你,和蓝姑娘比一比古诗默写啊!”“你也就这些不用脑子的学得好了!“”你连不用脑子的都没脑子学!”“你!”“我!”
比嘴炮到最后胜利的总是蓝姑娘,还洋洋自得地站在凳子上和他比身高——尽管他有183cm,而蓝姑娘比他矮二十公分……
年少的蓝姑娘总喜欢用近乎卖蠢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只求在他心中的印象深刻,哪怕只留下了野蛮愚蠢的形象。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蓝姑娘近乎贪婪地用目光追寻他的踪迹。上体育课的时候,男生们罚做仰卧起坐,蓝姑娘就远远看着他咬牙起来又躺下,默默给他数数,嘴角带着痴痴的笑。自习的时候,会远远偷看左后方的他写作业的姿势,看他习惯性摸下巴,自己也不自觉地模仿。放学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与他步调一致地去车棚拿单车,“好巧”地与他一起骑十分钟的车程——尽管俩人在单车上还会吐槽彼此。
打打闹闹的快乐,倏地一下子就过了三年,让蓝姑娘恍惚到,都忘了确认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后来蓝姑娘总是忍不住在想,这三年又三年的故事,会不会一直只是自己在演绎一场感动自己的烂俗独角戏。
可是还没感慨完,他就和蓝姑娘表了白——高考考完最后一门的那个下午。
蓝姑娘内心的一个小女孩欢呼雀跃着叫嚣“我没在做梦吧”,甚至很想大声说“其实我才是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真的太开心了!”不过想说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细如蚊吶的一声——“好”。
整个暑假,他们每天白天一起去图书馆,每晚都会去操场跑步。每次蓝姑娘跑到快断气要趴在地上的时候,他就拿出蓝姑娘最爱的绵绵冰的照片,独自站到终点,摇着照片像唤小狗一样唤她。蓝姑娘便咬咬牙一口气爬到终点,他这才摸摸蓝姑娘的头以示奖励。
那时的蓝姑娘第一次对他翻了白眼,他得意地笑。
蓝姑娘爱吃辣,每逢周末,他便和蓝姑娘逛遍了周遭的大街小巷,终于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找到了能辣出蓝姑娘眼泪的麻辣香锅。牛肚、墨鱼丸、火腿、油豆腐、娃娃菜,搭配火热浓烈的红油,蓝姑娘总是一脸“幸福得快要死掉”的模样,他和蓝姑娘打赌,输了的人要拿着餐巾纸抹掉眼泪擤掉鼻涕哭着对对方说“好爱好爱你”。结果无论赌什么,输的人总是蓝姑娘,听着蓝姑娘越来越利索的“好爱好爱你”,他乐的简直像一个老狐狸。
那条小巷子里面有一只流浪猫,整日摊在巷子正中晒太阳,眯着眼睛睥睨天下。他给猫起名为赵日天,给蓝姑娘安排了一个硬性任务就是每周给日天带猫粮为它顺毛。慢慢的,日天和蓝姑娘感情好得不得了,每每见了他俩都腻在蓝姑娘腿上。蓝姑娘笑得没心没肺,他却吐槽日天没有良心有了娘忘了爹。一男一女一只猫,有一茬没一茬闲聊,也能耗上一下午的时光。
两个月,仿佛一生般漫长,却也短暂。
谁也没主动提过,两个月之后,他们会何去何从。那个高考,让他成功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去了北京,而蓝姑娘,马失前蹄。
敲定志愿的那天晚上,他曾在QQ上问蓝姑娘:“你能不能去北京啊?”
她故作平静地敲了“不能”,却魔怔了一般改了自己的志愿——应该可以搏一搏去一所北京的985的。
结果一分之差,蓝姑娘落到第二志愿,从此去往南方。
她谁也没说过,这段改志愿的经历。
也因为他与蓝姑娘都很默契地,对未来的事情只字不提。
时光静好,珍惜每一秒。
蓝姑娘想,这样很好。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蓝姑娘想了很久,说:“所有的故事都不会有真正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