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想“蹭”疫情这个持久不散的热度,可我亲历了国内国外共两次疫情爆发,像被病毒追杀似的。就想聊一聊我在海外看到的这些情况。也许这也是能为什么国内疫情这么快被截断,而国外不可控的迅速爆发的部分原因吧。直到今天,西班牙的确诊感染人数已经三千多了,欧洲的疫情也在持续扩展。
至马德里大区宣布停课后,我所上学的大区昨天早上也响应政府抵抗疫情的措施,宣布从16号起停课15天。不仅大学、高中学各个教育中心,包括语言学校、图书馆的课程与活动一律取消。之后,一天内,多个大区也陆续宣布停课。
中午去学校取材料打算开始在家做事,而学校里一如既往地没任何人戴口罩。昨天的毕业典礼里,走廊放了自助食物,学生老师成群站在走廊喝酒聊天。最近学校邀请了不少老师从外地来上讲座,大家或坐或躺,堆在空旷的大教室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而且,我们学校的老师不少都是外地人,到上课那天才坐火车赶来上一天课,课完了就又马上回去。一直以来,人口流动非常大,直到停课,这股洪流才消停住几分。
拿材料时,遇见同学,我们聊了几句关于西班牙疫情的事,她说不知道怎么成这样了,突然下就成这样了。停课很突然。在两个星期前,疫情开始增长时,老师还在同一个位置里和我开玩笑:病毒来西班牙啦。我们大家要隔四米。他边说边故意退了好几大步,逗得大家止不住地笑。不过半个月,面前这个一向行事帅气的同学却一脸担忧地说,不知道怎么了,很遗憾停课了。她又问我家里人怎么样?从我回学校后,断断续续地有人问我家人还好吗?只有这次的问候,是有重量的,因为已然有了几分感同身受。我说:疫情已经得到完全控制了。她很惊讶。走的时候,我们互相说:Hasta pronto.希望早点再见。
回家路上去超市,人很多。意大利面居然被拿完了,就是长条的最普通的那种,蝴蝶形、螺旋形等其它的都还剩些,就长条的全卖完了。有点好笑,能挑的时候还是要挑的。肉类也快没了,海鲜铺子那里排着长队,新鲜瓜果处也陆陆续续被带走,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卫生纸居然就剩两袋在那里,质量差的还剩些,好的就剩两袋了。我想了想,还是拿了一袋走。买了一堆东西,也才50欧多点,想到自己50欧买到的一盒劣质口罩,比压缩面膜还薄。果然不出门的成本比戴口罩出门低得多。
在等公交车时,听见旁边的人在聊疫情,一个说放假也不打算回老家了,那里一半的人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自己就在这里待着安全些。另外一个看到我拎着两袋食物,说:这些人都怎么了,疫情过去了时,买的这些食物怎么办。我觉得她对疫情也太乐观了,不过不亏得他们乐观的天性,疫情才发展的这么快么?公交车上一路载满了停课的中小学生,我好不容易在才拖着死沉的东西回到家里,刚巧电梯停用了,住在这栋楼快两年,头一次遇见停电梯,可能是上天嫌我还不够累吧。
语言课也停止了,我在国外的生活就是围绕学校、语言学习两项进行,没有什么社交生活。一个人坐在幽静的房间里,手机里时不时传来信息,“拿起行李箱快冲啊,不然会被困在这里走不了啦。”“我们都要因为病毒死啦。”……西班牙式的幽默还在传递,不错。我在外三年,最佩服也最想学会的就是他们的心大(还有脸皮厚)。
在疫情在整个欧洲都还没有爆发时,我拖着箱子匆匆从国内回到这边,自觉隔离了半个月。再回学校上课,还被老师调侃“多么负责的小姑娘啊”。在陆陆续续出现了确诊患者后,学校依旧组织免费旅行到马德里去看展,我室友那会儿因为流感,病得下不了床。才好一点,就开始蹦跶。怎么跟她旁敲侧击,发疫情的新闻给她看也不管。我们在厨房遇到,我说我不去了,现在疫情在渐渐发展了。今天我们这儿有两个疑似病例进医院监控中。她嘴巴咧开笑,说:所以我要走啊,去马德里啊。我被气得话都懒得和她说了。她才说,我会小心的。
也和西语老师起过争执,一节语言课,我和她辩了一个多小时,我最后说:这疫情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也没有你们觉得的像流感那么轻松。她说:就是像我们想的像流感那么轻松。我女儿就是医生。她坚持戴口罩没用,只是让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她看见新闻里说,有家免洗酒精搓手液公司的负责人说:最近产品销量是过去20年中最多的。旁边的美国同学附和她的意见,这就是一场流感。两人一唱一和,死亡率也不高,每年流感死的人都比这个多。
我实在无话可说,就连去手机店补办卡,和老板聊天,他都还说:戴什么口罩啊,现在口罩卖给国外比卖给国内赚钱多了,为什么要卖给国内呢。我们为什么要隔离呢,如果隔离一个月后出门从天而降一东西把我给砸死了,那我隔离又有什么用呢。
说真的,西欧经济发展不如德法,但旅游业发达是可以理解的。西班牙有阳光沙滩,适合不用动脑子,躺在那儿享受生活。而德法,至少德国,据我所知,早在一个月多前,政府就限制医疗产品出口了,留学生冲进工厂替国内采购口罩。而德国商人在已经收到钱后反悔,说要给德国医院留口罩,万一疫情在德国爆发呢。还是谈判了好久,才最终拿到那批货。我们中国人说,只要武汉顶得住,德国就能顶得住。才照常提货。真是,啥事都靠衬托出来的。
在疫情恶化期间,从我回来那天,海岛上出现第一例患者,到刚开始写这篇文时的三千多确诊人数。写到这里,刚刚一看实时数据,已经四千多了。
随着疫情变化的,还有人们的态度,看似心大的室友,嘴上还在逞强,但今天我发现她已经把储藏室塞满了食品。她不打算回家,因为自己有哮喘,属于易感染人群,不想感染给父母。我心想:敢情你自己知道自己属于易感染人群,还天天出门乱窜,家人的命是命,室友的命就不是命了。同时之前还在说就是个流感的老师,已经说中国防疫工作做的很好,我们需要向你们一样控制好疫情,切断传染。然后接过了我给她的免洗酒精搓手液,她还以为我有很多呢,我也就有两瓶呢。现在哪里还买得到啊。
今天是3月13号,停课后的第一天。清晨就起床了,把公寓里里外外用消毒液拖了一遍。室友依旧叫了朋友来家里,依旧出门溜达了。人是无法想着去改变另一个人的。之前,我说西班牙不可能为疫情做到中国那么大的动员时,老师的回答是:的确。再则,我们这里是民主制国家。那时候我就切肤体会到了,不管以何种名义、目的,即使是最大的善意,也很难撼动他人根深蒂固的理念。西方社会,和我母国文化,这东西方的交融相冲,真是一条漫长的路啊。
希望不要给我机会,再次写与疫情相关的种种现象。
关于我在国内疫情的经历,请看上一篇《回家记:疫情关口回国海外学子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