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奋斗记

蔬与吾同

【1】

土豆是一个憨厚的小伙子。不论是谁,看到黑胖黑胖的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标签——傻小子。他就是蔬菜界的郭靖,虽然没有遇到他的“黄蓉”。

土豆小的时候,天天在泥巴地里摸爬滚打,是典型的农家子弟。后来呢,由于他们家条件不好,他就独自出门谋生去了。

他离开的时候,他妈妈止不住地流眼泪,嘱咐他到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了节约就不管身体健康。

眼泪模糊了土豆妈的视线,让她没看清自家孩子还带着一身泥巴。于是,当土豆第一次挤在箱子里乘车去县城,他就留下了“泥腿子”的第一印象。

土豆非常勤奋,但是他小时候没有学习的条件,所以他只能去做些体力活。不过土豆有个天生的优点,就是保质期特别长。只要他愿意努力积累经验,总会有出头之日。

土豆有一个梦想,从没有和谁分享过——他想出现在世界顶级的餐厅,享受饮食界最高的荣耀。他不愿意自己心中的净土被谁的嘲笑污染。

土豆的第一份工作是路边摊上的炕土豆。这是一个又苦又累的工作。土豆最初是没有技巧的,有时糊了,有时没熟,总之没少出问题。不过渐渐地,土豆就越干越好了,工资也逐渐稳定下来,能够养活自己,还有闲钱寄回家里。

做出广受好评的小吃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不过土豆没有满足于此。土豆纠结了很久,决定换一份工作。

土豆纠结不是因为他满足现状,而是因为他必须考虑家里的困难,他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补贴家用。换工作就意味着工资水平新的动荡。

很快,土豆换了一份炸薯条的工作,在快餐店,环境比之前好了一些。在这里,他遇到了番茄。

番茄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她皮肤很好,很受欢迎,不过她一直很介意自己微胖的体型。番茄多才多艺,她喜欢时髦的东西,喜欢被称为“番茄酱”,因为那样她会觉得自己很年轻。

番茄觉得土豆这种憨厚扎实的性格在当今很稀有,土豆觉得番茄见多识广。在这种双向的赞赏中,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毫不顾忌地称兄道弟。在这个时候,番茄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是想走淑女路线的。

过了一段时间,土豆刀工见长,切出的条整齐一致,很有美感。在番茄的配合下,薯条的味道饱满充实,就像秋天的收获那样动人。土豆第一次体会到团队合作的力量,就开始转变思路,不再一味地独自蛮干。

在学完炸薯条的技术之后,土豆很聪明地自创了薯片和薯格,加上番茄的改善,反响很好。

土豆渐渐有了小小的名气。老板向来只看成绩的,他开始器重土豆。一些原本把土豆当小弟使唤的老员工,看到老板的态度之后,也对土豆好声好气。

【2】

有一天,番茄趁着休息时间拉着土豆去逛街。走着走着,他们突然被拦住去路,拦住他们的是一个杂技团的副团长。

这个杂技团名叫“鱼香肉丝杂技团”,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拿手绝活是鱼香肉丝。可是不巧,主导表演鱼香肉丝的小笋特别损,时不时心血来潮玩失踪,让团长和副团长急得要死。

鱼香肉丝杂技团初到此地,休整了两天,正好要在这天下午表演。票都卖光了,才突然发现小笋又不见了。

副团长急得来来回回不停踱步,晃得团长头都晕了。副团长说:“小笋那个臭小子,准是又被哪个漂亮姑娘勾走了!”

团长正发晕呢,他把眉头一皱,朝副团长吼道:“你停下来!别走来走去!晃得我眼睛疼。”又接着说:“现在估计也很难找到小笋,我现在以团长的身份命令你——赶紧找个替身来顶小笋的角色。”

团长说完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补充:“你可得把这事儿给办好了。要是弄砸了,坏了咱们团的名声,你就别占着副团长的位子了。”

副团长恭恭敬敬地听完团长的指示,觉得自己虚弱得像生了场大病。他紧张兮兮地走在街上碰运气,就看到土豆和番茄迎面走来。

病急乱投医。副团长拖着土豆就直奔团长办公室,其速度之快犹如火箭之飞天。番茄阻止不了,只好紧紧跟上。

团长看到土豆的模样后,一脸不屑道:“副——团——长,这就是你找来的替身?”

土豆被莫名其妙地拉过来就已经很生气了,又被这么一轻视,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了,转过身就要走。番茄正好追了上来,挽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

副团长急忙稳住土豆和番茄苦着脸对团长说:“团长,这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看他还不错,就算他不行,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又转过头对土豆说:“兄弟,你发发善心帮个忙……我对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行不?”

土豆被仓促地推上舞台,灯光照得他很紧张。幸好小笋的表演内容大体上和他的土豆丝差不多。土豆颤抖着表演着切割技巧,心里却慌张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番茄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心道:“你小子,终于紧张了吧,发挥失常了吧,哈哈。”丝毫不在意土豆会不会搞砸,因为……土豆就算发挥失常也很厉害呀。

土豆大汗淋漓地下台后,嘴上发誓再也不上这种舞台了,心里却因为上台表演被鼓掌而害羞着。谁都有表现欲,朴实的土豆也不例外。

【3】

为了继续学习,土豆再次换了工作。这次土豆来到了一个口碑比较好的饭店打杂。虽然他已有一些底蕴,但是他他觉得还不够。在饭店当小喽罗的日子里,土豆每天都累死累活,全身上下油腻腻的,一到休息的时候就瘫在地上像块石头。

作为忘年之交,番茄有点看不过去,就问土豆:“你这样折腾,究竟是图什么?和我一起做薯条不是比这轻松很多吗?”

土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递给番茄。番茄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土豆丑得要命的字迹。土豆写的字有很浓厚的个性——明明写得很整齐却有笨拙的感觉,而且因为写时用力过度,字差点穿透纸页。

那个本子就是土豆多年摸爬滚打的积累,是土豆漫漫长路要取的“真经”。番茄终于明白,土豆为什么要这么“傻”地选择脏活累活。

阳光穿过大树照下来,留下数不清的细碎斑点。风呼啸而过,把本子吹得猎猎作响。番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兄弟,好好干,我支持你”然后回去了。

那个皱巴巴的小本子,被土豆取名为《土豆战纪》,后来越写越满,土豆的足迹也遍布各地。土豆的适应性很强,他不管在哪个地方都能闯出一番天地。

土豆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简直成了大众心中的明星。这个时候,土豆又回想起那个在故乡菜园子的小水沟边,在心中种下梦想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嫩黄的小土豆,随时可能被当成小土块给扔掉。而今功成名就,却不是当年幻想的模样。

土豆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忽然想起那日,在一个饭店里遇到年轻的香菜和葱花。她们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还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而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发展空间了。

发福的土豆回到故乡的泥地里,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头顶长出了小小的绿芽。

不管年纪怎样苍老,身躯怎样脆弱,只要心还勇敢,行动还跟得上思想的速度,上帝必定附赠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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