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落后的村子,放眼望去,看不到红砖绿瓦,密密麻麻的全是茅草屋,屋顶上的茅草随风飘动着,似乎在控诉秋风无情,没有铺上水泥的小路,在被雨水的洗涤之下,显得更是泥泞。
正值收获之季,村里仅剩的老人,还有几个小孩子都在忙活着收获粮食。在这个不富裕的村子里,没有年轻人愿意留下来,他们丢下了父母孩子,去了他们喜欢城市。
“哎!老丁叔,你来帮帮我好不好,我拿不动。”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岁大的男孩,他吃力的抱着一大摞稻穗,整个人都被挡住了,只能看到他大大的眼睛。
“小牛,你少拿一点啊,你还太小。”一个五十岁样子的人走过去接过小牛手中的稻穗,把稻穗放在了田坎上捆好。
老丁喜欢孩子们叫他老丁叔,因为他没有孩子,说来也奇怪,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有一个算命的就曾说过,老丁一生无子,只有五十而立之时,若是把握机缘,尚可有机会得子。
小牛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看着田里已经被割得差不多的稻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丁叔,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吧,你不早点回家吗?”
抱着稻谷穗的老丁手抖了一下,他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
这些年老丁也找过不少对象,可是每次都只是见一面就无疾而终了,久而久之,老丁也就不想找伴了。
“小牛,我还要忙一下,你快回去给你奶奶做饭吧。”老丁慈爱的看着小牛,把旁边装的稻谷的袋子放在了小推车上,招呼着小牛回家。
李家村这个地方,没有稻谷收割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器械。就连电视也没有,这打稻谷也是用力气的。
就这样一台带着齿轮的收谷机,全村还只有这一个,还得轮流用,这不,今天就轮流到了老丁和小牛家。
别小看这一台齿轮收谷机,这需要两个成年人费劲抬才能搬到稻田中间。
还需要一个人站在一旁小心地把已收割好的稻穗一把一把地递交给站在收谷机上的另一个人。
站在收谷机上的人,一只脚放在木架上,一只脚用力地踩着踏板。不时地接过递来的稻穗,把有稻谷的那端靠近齿轮,让转动的齿轮打落稻穗上的谷子。然后再在收谷机上拍打两下,留下的稻杆就可以往身后丢了。
“那老丁叔,我走了啊,你别忙太晚了这一带到了晚上有狼,而且今天还是鬼节呢,小心一点的好。”小牛站在手推车旁对着老丁嘱咐道。
说来也是巧合,老丁出生在七月十四的午夜时分,离午夜十二点也只相距几秒钟,老丁出生的时候,村子里的狗闹腾的特别厉害,就连本来满天繁星的天也突然变得阴暗,也正因为如此,老丁受尽村里人的白眼,只能和父母来到李家村,在李家村,老丁一住就是几十年,这个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很和睦,不争不吵,老丁愿意待在这里,所以他从来没走出过对面的大山,那个可以通往繁华城市的道路。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老丁对着小牛挥了挥手,坐在了田坎上,卷起了烟丝。
对于一个经济不好的地方,有烟丝已经很不错了,对于这个卷烟丝其实也是很有趣的。
首先呢,你要有一张白纸,铺平,拿出一点点烟丝均匀铺在白纸的一边,然后从铺烟丝的这边开始卷,卷好之后伸出你的舌头,在纸上舔两下,这样纸就黏住了,一切步骤完成之后,你就可以点火抽烟了。
老丁看着金灿灿的稻田,还有稻田里凌乱的稻穗,以及留下的稻茎,深深吸了一口烟卷,很久之后才吐出烟雾。
直到天色开始有些暗黑了,老丁才开始收拾东西回家,把稻谷放上推车,镰刀也一并放下。
“哇哇哇”
奶声奶气的哭声在已经蒙黑的晚上,显得格外诡异,老丁推着车,加快步子,可身后的哭声依旧不依不饶一般,一声一声的打在老丁心上,他猛的停下脚步,低着头,抓着推车扶手的手紧了紧,微微侧身,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身后,对于一个落后的村子,他们都是迷信的,听到背后有声音,一般都是拔腿就跑,可是老丁却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老丁下定决心,赌一赌,咬着牙回过头开始找寻哭声的来源。
老丁拨开眼前还没收割的稻穗,仔细的找寻着,他眯起的眼,让他的皱纹更加明显,在这个蒙黑的晚上,老丁的白发格外刺眼,吸引了不应该到来的东西。
终于老丁找到了哭声的来源,小家伙大概出生不久,在襁褓中,哭闹着,小手挥舞着,因为哭了太久,脸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了。
老丁颤颤巍巍的伸过手,抱起了孩子,可奇怪的事发生了。
在老丁怀里的小婴儿不哭了,反而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老丁,还用小手摸着老丁的脸。
老丁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一种被人疼爱的感觉,婴儿的手很柔软,动作很轻柔。
正在老丁享受幸福时刻的时候,婴儿给了老丁一巴掌,然后大声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我带你回家。”老丁紧紧抱着婴儿,在已经看不清道路的晚上,摸索着朝着回家的路走去,可是怀中的婴儿还是没有停止哭声,老丁想,这或许是饿了,回家找点东西给他吃,就好了。
不远处突然出现的绿色光点,让处在精神紧张状态的老丁后退了好几步。
“嗷呜~”随着一声低沉又骄傲的嗥叫,老丁浑身一颤,有些惊恐的盯着在慢慢靠近的狼。而此时老丁怀里的婴儿正咬着手指,好奇的看着狼发着绿光的眼睛。
“啪”一声脆响,老丁又挨了怀里婴儿的一巴掌。
“小祖宗,别玩了,我们这下麻烦了,你看看你的大嗓门,都把狼引来了。”老丁看着怀里咯咯咯直笑的婴儿,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婴儿哪里管老丁说什么,挥舞着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老丁脸上。
“你再闹,我可不管你了,把你丢给狼了。”老丁指了指已经站着不再动的狼。
“咦?它怎么不动了?”老丁看着那双绿绿的眼睛,黑夜里还能看到狼的一个大致轮廓,是的,它没有动。
“啪”又是一声脆响,老丁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无奈的笑了笑。
“你说,怎么办?那可是狼啊,小子,你有没有办法啊?”
老丁看着婴儿,他没有犯傻。他只是渴望有个办法,至少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呀呀呀呀呀……”怀里的婴儿挥舞着小手,嘴里不停的叫嚣着。
在这个没有月亮出现的夜晚,耀眼的是老丁对面狼的绿幽幽的眼睛,还有格外刺耳的,他怀中叫嚣着的婴儿的尖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