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贰

我们的高中校园很大,有两座花园,有高低复道,有四人合抱的大榕树,有门前的瀑布,有长长的林荫道,有可以看见橘子洲烟花的教学楼顶。

学校主教学楼,名惟一。

那里承载着我唯一的高中时光。

惟一楼里,我满心满眼也都是唯一的他。

两墙之隔,邻班而望。

可我高中第一次见他,却不是在这样大的校园里。

高一的中午,我会去学校后门的谈奶奶家吃饭午休。就是在那样一间不足百平方米的房子里,我遇见三年后的他。

不是学校的喷泉或是凉亭,不是学校里最为人称道的风景旁,就仅仅是小小的一尺方寸地里。我见到他。

第一眼,仅仅觉得,好眼熟。

第二眼,我们循着模糊的记忆和同学的提醒,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好巧。

好巧。

我听见了命运奏起序章,我以为只是圈子太小,我年少的世界太小。

高中,我遇见太多旧识。在开学第一天,我也曾在教室里找到小学一同班女生熟悉的面庞。甚至,光荣榜上出现过小学同桌的姓名,但我高中三年从未看见过他。

或者,也许见过,可我已经辨认不出曾经近在身旁的容颜了。

三年,曾今相识之人可以擦身而过却不自知。

三年,曾今陌生之人能够相聚一堂言笑晏晏。

这三年光阴太强大,我听见记忆破壳发芽的声音。

高一的我,从一所三流初中考入四大名校。周围的同学大多因初中同校而抱团取暖,我于他们而言,一开始便带着形似异类的疏离。

高一的我,带着一点点的自卑,一点点的骄傲,一点点的不妥协,专注着我所重视。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对待他,对待那些我曾今熟悉的老同学,总是有一些特别的。

那一点自卑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

当我发现所谓四大名校并不如想象中可怕,当我在某次月考后接到满意的成绩单,当我中午回到那一尺三寸地,他对我说:这次考得很不错呀。

如同大部分小说中一样,他成绩很好,没有到天才少年的地步,于高一的我已是望尘莫及了。

我轻轻地笑。

那一天阳光很盛,阳光照在喷泉泛起的水雾上可以看到一圈圈彩虹。

这让我想起前天凌晨,黑夜中有人问我为什么深夜未眠。

我告诉他。

因为我很开心。

多年的心愿被达成,多年的期盼被回应,多年的心事落了地。

整个世界,因为一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我这样地喜欢着一个男孩。

而他也温柔地,令我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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