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如珠如宝，一夕之间世界颠覆。父母反目、骨肉分离，一个稚嫩的心灵该如何面对这场亲情的变故，走向成长之路？请关注短篇连载《何以无忧》，已完结。涂鸦旧作，喜欢请留言，支持原创。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上一章5. 独立
6．爆发
又一个周末的傍晚。
本是多云的天气，从少年宫练功回来的无忧熟练地挤上了公交车，灵活地钻到人群里找空的角落坐了下来。
快到家的时候天色忽变，暗沉沉地，很快一场大雨密密地倾倒了下来。
无忧在家门口的站台下了车，在风雨中瑟缩着躲在公交站的浅檐下，不安地伸头张望，眼睛瞪得大大地观察着远处陆续撑开的伞花，想知道妈妈能从哪一朵花下走出来。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一朵花能开出一个妈妈来，所有的花都消失在雨幕中。
无忧的衣服已经沾了雨，冷风冷雨撕打着扑向小小的无忧，她抖了抖身子，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在脸上流淌。
无忧终于咬咬牙抱着小脑袋闪身冲进了不肯停歇的大雨中，一路狂奔。到楼下外套已经全湿了，水的痕迹一路跟着无忧上了楼进了屋。
回到家里，灯没有开，屋里一片昏黄，听不到一点动静，妈妈去哪里啦？
脱掉湿衣服放下书包，无忧顾不得擦头发跑到房间里看了看，原来妈妈是在家的。无忧分不清是酸甜苦辣的滋味，愣愣地看着昏暗里床上的妈妈。
妈妈的身子蜷着，背朝着她，一动不动。无忧打了个寒颤，带着哭声喊了下妈妈。
“妈妈，外面下大雨了。无忧等不到妈妈！
”“妈妈？妈妈？”
一连几声，妈妈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忧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前。
“妈妈！妈妈！你是不是病了呀！为什么不理无忧？无忧听话,乖乖的。”
“妈妈,别吓我？！”
妈妈蜷曲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背对着无忧突然尖利地嘶喊一声,“吵什么！烦死了！”。
“快出去让我再睡会儿！"
无忧刚爬到床上的小身子抖了抖,慢慢僵木地挺直，轻轻地后退着下了床,带着浑身的潮湿奔到客厅自己的小床前,抓住被子撕扯着呜咽泪流。
她一点都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变成这样,都快不认识了。
屋里那个女子缓慢地转过了身,脸上带着一丝潮红痛色,嘴角有抹不去的暗红。她看起来很艰难地起身下床,一头长发贴着脸颊散乱无华。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放水洗澡,教你这么多怎么还不懂！”
不等无忧反应，扯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拉到了浴室，一边放着水，一边用力地把她扒光推到盆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出去了。
晚上,无忧乘妈妈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在房间抽屉角落里翻出了妈妈一直藏着的相册,睡觉前一遍遍地翻，一张脸一张脸端详。
想从那些笑颜如花的照片中寻找曾经以为永恒的，妈妈的温暖。最后她抱着相册，缩在被子里抽泣着入梦。
过了几天，中午放学回来的无忧，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她紧张而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原来客厅茶几边上一个小铅桶里着了火，妈妈不在。
无忧赶紧从厨房拿了水壶冲过去灭火，火灭了，小桶里一片黑灰，只剩下一两片残存的纸角。再看看小几上摊开的是昨天压在枕头下面的那本相册，相册里的照片一张也没有了。
烧的是照片，是妈妈爸爸和无忧一家人幸福欢乐的照片。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都烧光？无忧还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回妈妈的笑脸？
无忧困惑不解，伤心的她冲到卧室大声地责问哭喊。妈妈正披散着长发倚靠在床边，脸上没有画浓浓的妆，似乎刚刚洗过脸，脸色是陌生的青白泛黄。
双手撑着头，妈妈说：“烧了那些照片，省得你不好好睡觉，天天看！”
无忧的伤心和愤怒一下子到了顶点，像头小狮子一样恶狠狠地扑过去，用力抓住妈妈的肩膀大力地推搡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无忧！无忧要妈妈？”
“你不是无忧的妈妈！你是坏妈妈！我讨厌你！还我妈妈！”
无忧大声地哭喊，揪打着妈妈，她要把这几个月积蓄的所有不安，不解和委屈郁闷全部发泄到眼前这个忽然显得陌生的女子的身上。她，毕竟只是个刚刚7岁的孩子！
妈妈在无忧发狂的拉扯摇晃中想要制止，却一次次被无忧拼命地挣脱，渐渐变得无力而烦躁。
她从开始的一言不发到面色大变，跟着也是泪流满面，然后发出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
“好！我不是你的妈妈，我不是你的妈妈！”
“你要找爸爸，行！去你爸爸那儿，永远不要回来！
“我也不想要你了！哈哈！我再也不是你的妈妈！
”
声音颤抖而嘶哑，偏偏又透着一股绝望的疯狂气息。眼前的人长发披散，肆意流淌的泪水布满苍白削瘦的面孔，曾经如画的五官极度地痛苦扭曲着，状若疯癫，歇斯底里的笑骂声陌生如同动画片里阴冷的巫婆。
无忧看着这样的妈妈，忽然感到非常非常地害怕，她睁大圆圆的眼睛，停止哭泣，心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这是我美丽温柔的妈妈吗？妈妈是不是像白雪公主一样遇到了女巫，被那个可怕的女巫施了魔法，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让人浑身发冷，才会对自己的无忧宝贝不看不理。
妈妈你去哪儿了？无忧好想你啊！
终于，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的女子被孩子突然的安静带了回来。眼神慢慢恢复了平静、淡漠，努力地支撑着床板调整了下自己的身体，慢慢起身，一步又一步缓缓向洗手间挪了过去，那姿势好像电视上被绑了脚镣的囚徒。
整理过好自己，妈妈又重新挪了出来，挨着沙发慢慢坐下紧贴靠背，幽幽地叹了口气，唤无忧到身边。
她的脸上又涂抹上了胭脂口红，无忧傻傻地看她，似乎想看穿这个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妈妈，小时候一直低柔呼唤无忧宝贝的妈妈？
无忧的小小心中充满了许多陌生难言的情绪，堵得她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
妈妈依然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无忧，轻轻地说：“好，我很快会送你去爸爸那儿，你好好干活，不要担心，过几天我就会离开去一个地方。但你得干完你自己的活，不然我不会饶了你。”
无忧似懂非懂，咬着唇，低着头从长长的睫毛下偷偷打量，妈妈的妆就像一个假面具，挡住了所有。
无忧揉着衣角开始点点头，好，去爸爸那儿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