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月落尘飞
傍晚六点，黄豆大的雨点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
苏槿汐皱着眉头站在校门口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A市的天气变化无常，在这住了五年她依旧没有习惯。
瞥了眼马路对面的超市，她抽出兜里的手试探，雨还不算大。她收回手甩了甩，抬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便扯上卫衣帽子，提着脚边地纸袋随稀疏的人群穿过红绿灯。
超市的人不算多，进去后她直奔生活用品区挑了一把价格合适的伞到结账台。
“你好，15元。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
话刚落，手机传来一条讯息，她瞟一眼划去。面上不露声色，可心却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
时间拖得越久，她越觉得没有必要问，但是班里和论坛上的传闻很闹心。
出门左转拐进巷子里，她站在屋檐下回完消息便望向对面。过了一会儿，校门口走出两个人影。依据身形她依稀辨出来是梅艺卓和林煜，两人撑着同一把伞有说有笑，看起来很般配。接下来应当有冲突
苏槿汐平静地看着对面的情形，直到两人分别，林煜走到她面前，才收回视线。
“抱歉，艺卓没带伞，接她耽搁了些时间。”
她眨了眨，烦躁地捏了捏手中的袋绳，低头回着：“没事。”
“抱歉，”林煜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向伞下：“有淋到雨了吗？要…”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把艺卓当作妹妹照顾”她打断道：“我叫你来，是想问、是想告诉你…”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林煜顿时有些无措。
“你的笔记，我都看的差不多了”她把袋子塞到他手中，呼了口气接着道：“好了，就这样。”
她抬头与他眼神接触，他担忧的注视着她。
“好啦，真没别的事，”苏槿汐笑着安抚打破了沉默，“回家吧。”说着她撇开眼侧身低头抖开包裹起来的雨伞，林煜见状慌乱地拉住她，迎面给了一个拥抱。
“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好。”她眯眼笑着：“知道了，现在很晚啦，我真的该走了。”
“嗯，后天见。”他说着松开了手。
“后天见。”
苏槿汐撑开雨伞，迈着步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转弯处她停下摆了摆手，让林煜赶紧回去别看了。
林煜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苏槿汐叹了口气，一个月考完后再和他谈吧，毕竟那之后有的是时间。
这么想着她放松了下来，脚步轻快了些。可旋即，刚放下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妈！你怎么在这？”这里接下去要有冲突
巷子拐角处的墙下，曲芷漪披着防水衣站在自行车旁双眼克制着怒火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又听到了多少。
苏槿汐内心凉了一半截，她开始回想刚才的谈话，估量着这点距离她妈妈究竟能听到多少…
“回去再说。”妈妈冰冷的声音让她回神，她打了个哆嗦，握住伞把的手冻的变紫。
“妈，我来骑吧。”
“…”
曲芷漪没说话，自顾自地脱下防水衣，苏槿汐连忙去接，却被搡了一下，她站稳脚跟后她妈已经骑了上去，她只好抬脚跨上后座。
一路的沉默，让苏槿汐无端生出恐惧，她费力的挺直身子把伞遮向前方的母亲，企图熄灭母亲心中的一些怒火，可突然袭来的一阵风让母女俩瞬间坠入雨海。
苏槿汐狼狈地收回那把买回不过十多分钟就变得破烂不堪的伞，安静地坐着后座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七分钟左右，他们抵达住处。苏槿汐跟在母亲身后，默默关上门垂眼站着，果不其然下一秒耳边传来妈妈的质问：“谈多久了？”
“我们没谈。”
“没谈！没谈你们抱什么？我老了吗？还是我迂腐了？”妈妈歇斯底里的吼叫引来对面院子里的狗吠。
“我们互表心意，但是没有谈。”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苍白的脸上忽地升起一片绯红。
“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去学校里谈恋爱的。我整日在外风吹雨淋的赚钱，你呢？你有好好上学吗！”
“妈，您能好好听我说话吗？”
“你什么意思？”她的这句话是火上浇油，要再不说点有用的，今晚定不会轻松结束。
“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我会和他说清楚。”苏槿汐保证的语气，缓和了气氛，“妈，我们明天再谈好吗？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除了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曲芷漪翕动着的嘴唇，在看到苏槿汐摇摇欲坠的身子后紧抿了起来。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槿汐终于能喘上气，她晕着脑袋去了卫生间。出来后一口气喝了房间书桌上早已冲好的药，便倒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妈妈进来，紧接着响起吹风机的声音。感受到湿重的头发传来一股暖流，她动了动腰身想坐起来，但是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沉…
——
第二天一早，苏槿汐便被饿醒，她揉了揉轻微发痛的脑袋，起身走进厨房。
曲芷漪一大早就出去摆摊了，但好在冰箱上照例贴着一张便利贴，苏槿汐聚神看完后拖着笨重的身子着走向微波炉拿出粥和药，吃完又回到房间睡了一天。
这天第二次醒来，天已渐暗。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她回忆了昨晚发生的事，摸出了枕头下的手机，编辑好几次最终还是删除。
几经犹豫，她还是决定回校当面说。妈妈激动地情绪多半是怕耽误学习，那么只要在这一个月内保持好距离，并保持成绩不退步，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这些话不能跟妈妈说，毕竟那件事过后她很难不受刺激，只要事实摆出来了结果总会变好。
抓了抓头发，苏槿汐起身洗漱，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便拿出书包里的几张试题挑了起来。尽管通过十多年的努力获得了保送的机会，但她还是决定参加高考，所以这一个月她打算专攻近几年高考卷上有难度的题。
完成计划，已到深夜但是母亲还没回家，紧锁眉头思量了一下，她打开手机打去电话。
电话刚响三秒就被挂断，苏槿汐以为母亲还在生气，没多想就关了灯休息。
周天依旧没见到母亲，下午四点收拾好东西她写了张便利贴贴在冰箱上，回了学校。
晚上下了自习课，她和林煜约在教学楼前面的亭子见面。做好高考后的约定，林煜正要送苏槿汐出校回家，却在走到道路上瞬间被年级主任的手电逮住了。
“站住。林煜、苏槿汐，我可看清你们的脸了啊！敢跑给你们记大过！”还没等他俩有啥动静，年纪主任就幸灾乐祸的赶了过来。这里或许也该有冲突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主任，我们在讨论高考卷。”苏槿汐在主任过来后，露出了手里的试题。
“是吗？”主任小眼睛眯着的怀疑道。
“是的。”两人异口同声。
两个学习好的人在一起讨论在一中并不少见，哪怕是一对异性，更何况现在站着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被保送了。一般的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往情侣那方面猜或者为难，但是遇上这个年级主任就说不定了。尤其是这个老师和苏槿汐他们的班主任不合，所以他们料想这个老师可能会揪着不放的，不过总归他们班主任官比较大，班主任一出面也很快就能化解。
“行吧，那你们走吧。”
“…”他俩直直站着没反应过来。
“怎么？有事？”年级主任悠悠地按了两下电筒，电筒一闪一闪的光反照在老头镜片上，显得他深沉又诡谲。
蓦地，苏槿汐内心升起一股不安感。但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压下心里的恐慌，出了校门。
——
晚上十点照例来说，曲芷漪会为女儿留盏灯。但是当苏槿汐走到家附近时，却看不到一点光影。
她压下心中无猜疑，急忙掏出书包里的钥匙快步走到家门口，开门时拿着钥匙的手却顿了一下。带着狐疑的表情，她缩回拿着钥匙的手，细看了眼门底缝，然后试探的伸手轻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门叫嚣着开了一条细缝。
门后的屋内一片漆黑寂静，苏槿汐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小心翼翼地扶着门板侧身挤了进去，母亲的房门是紧闭的…
“叮”厨房传来的声音，惊了她一跳。背后冒出一阵冷汗，她把目光从母亲房门那收回来，瞥了眼厨房，放下肩上的书包，蹑脚走到对面拿出微波炉的东西。
摸着微微发烫的瓷杯，她估摸母亲刚进房间没多久，暖着手她踌躇不决，最终还是喝完牛奶回了自己的房。
从父亲那离开这么多年，苏槿汐还是忘不了那次家中的场景。这次回家不知怎的她竟联想起来了，不过都过去五年了，父亲不应该会找来。那么母亲还是在为那天的事而生气吗？苏槿汐想不通，她打算明天再找时间和母亲聊聊。
但是第二天没等苏槿汐去找母亲，母亲却找了她。沁血的纱布如何让部分读者能猜到是家暴父亲出场了？
“妈，您头怎么了？”看着沁着血的纱布，苏槿汐算是知道这几天母亲为什么躲着她了。
“我没事”曲芷漪目光闪躲着，“先跟我回家，我有事跟你聊。”
苏槿汐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担忧的点点头说：“那我先去跟老师请假。”
“不用，我跟你们老师请好了。”
“好。”母亲不容拒绝的样子让她一顿。
她背着包跟在母亲身后出了学校，余光中瞟见对面楼层的林煜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
她眨了眨眼，心中升起一阵不妙，等回到家后这股不妙更加强烈，直达顶峰。
“妈，家里的东西怎么少了好多。”不是少了，而是除了卧室和卫生间其他地方她和妈妈添置的家具几乎都不见了。
“…”
曲芷漪没回话，示意她坐到沙发上。
“你的假，我给你请到了高考那天。”
苏槿汐蹭地站了起来，随后在妈妈眼神的威压下又缓慢坐下。
“我没想到养了18年的女儿竟会骗我，如果不是你们张老师今天叫我去，我还拆不了你的谎。”没等她问为什么，曲芷漪就激动了起来，“你当真和那个叫林煜的分了？”
没头没脑地前半句话让苏槿汐一脸懵，但是最后一句质问却让她立马反应过来。昨晚的不安感在现在被印证，她实在没想到年级主任把后手留在这里了。
“妈，您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和您处了18年的女儿吗？”她颤着音直视着母亲：“第一，我们没谈，我没必要骗你，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第二，就算谈了，我和他都成年了有什么问题？”
“有！有问题！”曲芷漪扯着嗓子喊道。
“那您说说有什么问题？”
“…”
“我实话跟您说了，我和他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约好了高考后就正式交往…”
“不行！”
“…为什么？难道您要因为自己遭遇不幸的婚姻就阻止自己的女儿追求她的幸福？”
曲芷漪沉默着，苏槿汐擦去脸上的泪，注视着母亲。
“你和他能在一起多久？他家什么家庭你不清楚吗？就算你们互相喜欢，他爸妈能接受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吗？他到最后会选择的是他的家庭而不是你…”曲芷漪不知想起什么眼泪喷涌而出。
“小槿，妈妈不想让你经历我经历过的，我是为你好。”母亲语气软了下来，她听醉酒发疯的父亲说过母亲有一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初恋，但是后来那人为了财产抛弃了母亲。她能理解母亲担心的心情，但是…
“妈…”
“你答应妈妈，不再他见面，不再和他联系了好吗？”曲芷漪紧紧抓住她的手，苦苦哀求着。苏槿汐能拒绝任何人不合理的要求，但唯独母亲的不行。
避开母亲充满血丝的眼睛，她扭头说道：“好，我听你的。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和他见一面，如若和你说的一样，那我此后再不和他联系。”
“行。”母亲笃定的语气和眼神，让她漏了几分底气。
到现在她也有些说不准，他们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认识林煜是在高一那年，而真正和他接触并互生好感是在去年，说实话一开始她也想不到他会喜欢自己，毕竟他和梅艺卓是青梅竹马，是公认的一对，更别说他们俩的家庭是天壤之别。
或许母亲说的没错，他们就算谈上了也不会有好的结局的。或许，林煜会像最近的传闻一样和梅艺卓联姻，然后在大学毕业后结婚。
她不想去验证了，可是手依旧不受控制的打去了电话…
“喂，槿汐？”
“嗯，”她翕动着嘴唇，愁着脸：“今天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对面传来一阵叹息声，她知道或许要结束了，但是她仍然抱着一丝希望。
“对不起，槿汐，我们这段关系恐怕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漫长的沉默被打断，苏槿汐紧握着衣角的手松开。恰逢一股冷流吹来，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于是自嘲地扬了一下嘴角，回道：“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回到房内看了眼刚安抚睡着没多久的母亲。摇了摇头，她先给母亲换了药，便回了房收拾东西。
翌日，母女俩收着东西搬了家。
——
八年后。
苏槿汐在机缘巧合之下和梅艺卓在律师所见上了面。
“我们能去咖啡厅聊聊吗？”
“…”
苏槿汐没想到自己还会和梅艺卓见面，尤其是在这样的场面下。
“有些话不跟你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梅艺卓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她为难。
“好。”她僵硬着半边身子回话，用空着的手扒开对方攀来的手臂，但在看到对方失落受伤的表情后，又收了回来。
“但是只有半个小时。”
“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梅艺卓攸地开心了起来，兴奋地拖着她往对面咖啡馆走。
——
“我喜欢你。”
“咳咳咳…”苏槿汐抬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嘴里含着地咖啡也呛进了气管，梅艺卓没想到她会这么惊讶急忙抽了几张纸递给她，顺势坐到她身旁。
“我表现的不明显吗？不应该啊！我总找借口做你同桌、吃饭时总坐你身旁、在你和林煜中间夹着不让你们聊天、学习也总请你帮忙…”
“停停停，我知道了，不用再细说了。”梅艺卓表达喜欢的方式，完完全全被她误会了。好在当年她没因为误会对对方做太过的事，只不过态度冷淡了些。
她抿了抿嘴唇，尴尬地抚了抚额头：“你就为了说这句把我叫来咖啡馆？”
“当然不是！这是其中一件事，说完我才能说其他的。还有啊，你不用感到为难，我现在可不喜欢你了。”看着梅艺卓萌萌的大眼睛，苏槿汐觉得莫名好笑。
她抬了抬镜框，憋住，然后转移道：“其他的事是什么？”
“你知道吗！”梅艺卓认真严肃地看着她：“当年阿姨要逼迫林煜哥出国，不过后来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交易，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被梅艺卓的情绪感染，她也不自觉认真对待了起来。
“哎呀！槿汐姐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苏槿汐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是阿姨让他不要再跟你联系啊！”
“哦。”
“你怎么这么平静？算了，我跟你说我知道的另一件事。”梅艺卓凑到她耳边，低语：“林阿姨当年以阻止你才和林煜哥在一起为条件，帮你妈妈和爸爸离婚。”
梅艺卓一脸愤愤不平，苏槿汐却好像串联起来什么。
“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件事很严重吗？”
“当然不是，重要的是你不该被蒙在鼓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煜哥要出国是从妈妈和朋友谈话那知道的，你妈妈的事是我看到的？”
“你看到？”
梅艺卓点点头，“放学我经常去买你妈妈卖的水饺。有一天去买时我看到一个男的和你妈妈吵了起来，我刚要打报警电话，林阿姨就出来解决了，后来我偷偷听他们的谈话，就知道了。”
苏槿汐若有所思，“好，艺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我本来当时就要跟你说了，但是你被阿姨叫走后就再也没来学校，而且我怕说了会影响你，我就…我就留到今天才说。”梅艺卓松开紧紧皱起的双眉，真诚地望着她说道：“你觉得不晚就好。”
“不晚，对我来说刚刚好。谢谢你。”
过后，梅艺卓加上了她的微信，他们回到了律师所。
苏槿汐要处理接下来的几场官司，梅艺卓则在大厅等候她的女友。
完事后，刚好到下班的点，她收着东西开车去往母亲住处。
停好车，犹豫了几秒，她提着包下了车。过去的事对她来说不再重要，但是就像梅艺卓说的‘她有知情权’。
输入指纹推开门，母亲正好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洗手拿出碗筷，默默和母亲吃着。
“有心事啊？”母亲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不经意间问道。
曲芷漪近几年接受着心理治疗，精神状态不错，脸上红润了不少。
“妈，我18岁那年…”母亲脸色一变，她止住嘴，安静吃了起来。
“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母亲放下碗筷，她也跟着放下。
“那年你爸找到我们了，当时额头上的伤也是他打的。为了不让你察觉我骗你说是不小心摔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躲了他那么多年，我害怕他把你带走…”母亲顿了顿，拿起了碗扒拉了两口饭，留下了泪。
“就在我绝望时，林煜她妈找来了，她说她能帮我，但前提是我要带着你离开A市。刚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后来在学校见到了林煜他爸，我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做，于是我答应了。”
苏槿汐恍然大悟地抬眼望着她。
“没错，林煜爸是我初恋，当年见面后他私下找了我，说后悔做了那样的决定，想让我和他和好。我扇了他一巴掌拒绝了，之后我就带你离开了。”
餐桌上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苏槿汐无措地捏着椅子上的垫子角。
“你怨我拆散你们吗？”
“没有怨，只是不理解。”
曲芷漪笑了两声：“还有想问的吗？”
苏槿汐摇摇头。
“那吃饭吧。”
苏槿汐不会忤逆母亲，也从不怨恨母亲，因为在她看来母亲是伟大的。
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母亲，半生都不顺利。先是被在一起六年的初恋抛弃，后是被逼迫着嫁为人妻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原本以为人生再糟也就糟成这样了，但没想丈夫却是个爱赌博的酒鬼，酒后还对其家暴…好在苏槿汐出生了，曲芷漪为了能让孩子健康成长，在她8岁后便带着她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对于曲芷漪来说女儿是唯一能愈合她伤口的良药。
苏槿汐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从未怨过。
——
之后苏槿汐又过上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下班后经常被梅艺卓拉去聚餐，假期也常被拉出去玩…
对于此，曲母还挺开心的，但是苏槿汐却觉得不习惯，因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有什么不习惯的，慢慢适应吧！”曲母晾着衣服安慰道。
苏槿汐听了，无奈起身：“那我走啦！”
“去吧去吧，我有什么好陪的，多享受享受你自己的生活！”
“知道啦。”
下到楼下，梅艺卓和她伴侣早到了。
“哇！槿汐姐穿的好漂亮啊！”
梅艺卓的惊呼，惹来路人的观望，苏槿汐红着脸疾步上了车。
车内，坐在副驾的梅艺卓收回伸到车外的头，把怀里的零食递给她，她接过。
“我们去哪？”
“去A市一中。”
“去那干嘛？”
“校长邀请我们回去，不知道干嘛。”说着她塞了一嘴的零食。
车上两人对视，交换了眼神，无奈憋笑。
“干嘛呢？你们俩！”梅艺卓佯装生气。
“没干嘛，吃你的吧。”梅艺卓伴侣从她手里拿了一块薯片塞在她嘴里。
苏槿汐宠溺的看着两位小辈，眼里露出一丝艳羡。
到了A市，梅艺卓要去游乐园，苏槿汐婉拒一个人一路逛着先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她没急着去见校长，反而悠哉地绕了几圈。
最后，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亭子里，正要转身离开，迎面却碰到了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的人。
“好巧。”两人异口同声。
林煜笑了起来，问道：“你也被校长邀请来？”
“对。”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表盘：“现在差不多改过去了，一起？”
苏槿汐瞥见他的婚戒，正要开口拒绝，一个声音打扰了她，循着声音她抬眼一望，林煜身后走来一个人。
“不了。”
“嗯？”林煜扭头看她。
“我还要等人，你们先去吧。”
“好。”那人走来，挽上林煜的胳膊，向她点了一下头。
她笑着回应，两人转身离开。
耳边传来他们谈话声：“不是说去帮我摘花吗？”
“看到了老同学，问候了两句。”
“好吧。”
……
裤兜的手机震动起来，苏槿汐回过神，接起电话。
“槿汐姐，你在哪？”
“亭子里。”
“那你在那坐着，我们去找你。”
“好。”
沁凉的微风吹来，她升了懒腰眯着眼坐到木凳上。
天色渐昏，七月的太阳染红了天边，梅艺卓具有传染力的笑声老远传了过来，苏槿汐喷了一声鼻息，咧嘴睁开眼站了起来。
绕出亭子走到大道上，梅艺卓率先瞧见，激情地向她招手。
她抬手打了招呼，站在原地看着梅艺卓牵着伴侣的手朝她跑来。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无一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