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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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特殊的时期,就会去想一些特殊的故事,然后产生一些特殊的感情。
来到成都第一年,遇上的高考日,也是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大雨,一如六年前的今天。

02.

我如愿在高二那年,从普通班考进了年级的文科重点——高二七班。
好友们或是分散去了其他班级,或是留在了本班,独独我一人考了进去。
和朋友的分离,初到新环境。胆小怕事的我,心中不禁畏畏缩缩、紧张不安。

从第一天进入班级起,我就很讨厌班主任Q先生。
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极为势利、自大的人。
班级的人口组成,90%是原七班的人员,10%是这学期从外班考进来的。而这10%中,更只有3%左右是跟我一样,从普通班进来的。

Q先生每每给我们开班会,总是会用“你们这些普通班进来的……”这样的话,让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排斥和藐视。
而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在走廊或操场遇到他时,我的问候,他从来视而不见。
我讨厌Q先生,我讨厌七班。

第一次月考,数学38分。
虽然知道,这次考试题目并不简单。但这个分数,还是委实吓到了我。
我的数学一直不是很好,但小学学得再差的圆角分换算,最低也是50分。
握着这份试卷,心情可以说是五味陈杂,偏偏这个时候,Q先生把我叫了出去谈话。

他维持着一贯有些看好戏的笑容,“看了这个分数,觉得怎么样?”
我有些无奈道,“不怎样,呵呵。”
“以前在高一的时候是班里的好学生啊!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吗?”
我刚想否认,但他并没有给我这个开口的机会。
“你本来也不是好学生,哈哈!”
“……”
“没事,从现在开始,每一次考试提升1分,这两年下来,到最后一模的时候,能考一个90分就不错了哈!”
“……”

我表面点头,笑嘻嘻的迎合着他,内心却止不住的吐槽。
90分?你跟我说,我能考90分就不错了?
我果然很讨厌,很讨厌Q先生。

现在翻看高中的日记本,那段时间,我几乎都在疯狂的吐槽他。

03.

我慢慢开始觉得,Q先生对我的忽视,大概源于对我实力的不认可。
我下定决心,必然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让他认同我。

第二次月考,我竟意外的考得不错,跃升至班级的20多名。
但之后一直起起伏伏,像坐过山车一样,胆战心惊。
不过,不久之后,我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Q先生一日突然宣布,作为文科班的我们,要参加全省的生物竞赛,全班同学均可自愿报名参加。
这个决定,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生物是理科科目,在我们已经加快进度学习高三课程的现在,还要额外花时间花心思,去参加这样的竞赛,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参加这个竞赛,倒也有一个好处,第一名可以获得高考20分加分。

那年当时,我还是一个脾气倔强的人,一身横冲直撞的傻气,丝毫不知顾虑为何物。
我即刻决定参加,目的只有一个,证明自己,获得认同。

一次培训后,我因去办公室拿点东西,正好被Q先生抓住,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Z啊,你妈妈最近有跟我谈起,关于你参加生物竞赛这件事,觉得你一面学着课程一面参加,她还是挺担心的。你这边要是有压力,随时可以来跟我说,要求退出。”
我妈妈怎么会跟你谈起这些?绝对不可能的事。
“对不起,Q老师,我已经下定决心参加了的,不会退出。”

初赛渐进,我们十几个参加竞赛的人,已经完全停课,被安排到了大将山角下的实验室,日夜自学、培训、刷题。
我虽然没想过退出,也认为既然是自愿报名,那我参加也根本没有问题。
但课程上的压力逐渐呈现,我的考试成绩不甚理想,而竞赛这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也逐渐注意到,除了我以外的人,基本都是被Q先生指名,强行参加了生物竞赛的人,而他们,几乎都是年级的前十名。
我开始怀疑,也开始不安,当初我的义无反顾,到底有没有价值?

我终于还是去找了Q先生,我认输了,我在他面前服软了。
我告诉他,我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不论是课程那边,还是竞赛这边。
我说,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我想退出。

我有点打蔫,自己的能力终究也就如此罢了。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Q先生竟然拒绝了我的要求。
他让我,再努力坚持一下。

04.

有些记忆,已经久远到模糊。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Q先生的,只是后面,我没有放弃。
我参加了初赛,但最终,没有得到进入复赛的资格。

那天,Q先生就生物竞赛初赛后的情况,给我们开了一次班会。
他说,“我知道让你们之中有些人参加这次竞赛,会给她们本来的课程带来压力,比如说Z。但我也知道,通过这次,能带给她另外的一些东西,比如说自学的能力,所以,我也同意她参加了。我能断言,Z在这之后的高考,一定是能考进全省200的人!”

我确实是一个很不愿意服输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听了Q先生的这番话,我没有觉得开心,而是回去跟妈妈打电话痛哭了一番,“他说我只能靠全省200名!他竟然这么说我!”
妈妈在那头莫名其妙,听了我的话,才好笑道,“傻丫头!那可是全省!你以为全省有多少人啊!”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真的是无知无畏,傻气十足,觉得第一才是最好的,再不济,前100才行。

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们班的一员,力压全省其他理科学生,拿到了全省生物竞赛的状元,而一年半后,他也成为了我省的文科状元。

除了生物竞赛,还有合唱比赛、运动会、新年上课、蛙跳、高三素拓翻毕业墙、高考前夜操场的夜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让我讨厌的Q先生,讨厌的班级,竟成了我目前的人生当中,最珍爱、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我还记得刚进入七班时,Q先生对我说过的话,“一模能考个90分就不错了。”
但当真的一模结束后,数学成绩140的我,也不会想着自己将止步于此。
高考的前几个月,Q先生最后一次找我去谈话,我说我很庆幸自己能进入七班。
我是发自内心的爱着这个班级,并感到骄傲。
Q先生笑了。

05.

关于高中那三年,我们的故事,可以说几天几夜。奈何纸短情长,这次,就先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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