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怕，咱们抱团取暖

办理好交接手续之后，已经接近下午六点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值得再去公司一趟 ，大家也都没有去的想法，一帮子人索性呆在刚租好的房间里面，没有被褥和换洗衣服，阳台上的风很大气温也很低，几个人坐在铺了泡沫板的地板上，有人提议打扑克牌，输了的喝水或是贴纸条，凉的热的都成，长的短的也都成。

没有一个说赌钱，游戏和赌钱是两码事，这个时候没人会去拿着自己本来就不多的生活费去跟周围的几个伙伴赌，没钱的自然是赌不起，有钱的也不见得会外漏，所以只要赌注不是钱，问题都不大。

人是个群居动物，很多时候玩不到一块去大概是因为性格或是年龄不同，但是对于他们这群半大不大的年轻人来说，应该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吧，能在一块同甘共苦的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至少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点的矛盾大打出手，素质是一方面，忍让是另一方面。出门在外，没有人想要惹事生非，包括穷得只剩下梦想的这群孩子。

建议一旦提出来就有了实施的价值，一时间几个人立马行动起来，不管男的女的，会玩的不会玩的，都参与了进来，不图别的，就算是为了认识人和联络感情，也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一点温暖。

欧阳转身走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烧水器，还有一个电热水壶，那是他找到的所有的可以烧水的装置。当然，不包括已经坐在火炉上烘烤的那口不锈钢的锅子。

大冷天的喝凉水的确是有点刺激，很少有人敢冒险，怕坏了肚子，也怕喝出来毛病。这里是消费水平高的吓人的上海，对于他们这群人，生病了也不舍得看，所以尽量让自己不生病。

游戏规则很简单，二十一点，谁小谁喝水，谁炸谁喝水，所谓的炸，不过是手里的牌的点数加一块超过了二十一点而已，挺简单的一个游戏。刚开始有人说不会玩，结果不知道谁接了一句，没事，多喝点热水就会了。这直接导致后来大家养成一毛病，不管以后玩什么牌，不管会不会玩，都是类似的一句话：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多玩玩就好了；多贴几张纸条就好了；多输点就好了；多投资点就好了……

那时候大家知道网上的热水包治百病，不管什么病，多喝热水就好了。很少有人知道，在上海的一所小房子里，里面的热水只是为了教会在座的每个人游戏规则。尽管每次水只有一杯，杯子也不大，可是频率快。欧阳说的那样，不怕你玩，就怕你没点。

所以很多次的时候欧阳手里的点数都是直接炸掉，每次他都特光棍的端起杯子直接喝掉，手落杯空，从不养鱼。

后来大家大概统计了下，那天喝掉的热水超过了二十公斤，相当于四十瓶矿泉水的总量，想想都觉得吓人，这得有个多大的胃？

所以后来，大家都抱着胀起来的肚子在地上打滚属于正常现象，没人说饿也正常，那么整个晚上厕所里的灯一直亮着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其实并没有坚持很长时间就已经不玩了，睡意渐浓的大家都抵挡不住大床的诱惑，集体坐在那修仙。本来前天晚上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找房子时的来回折腾，铁人也熬不住。

十二个人，三张床，怎么分怎么分不好，尽管房子足够大，可是对于那几张床来说，要同时承受着几个人的重量还是有点困难，再说了，空间就那么大，怎么都挤不下那么多人，注定要有人睡不好。

三个女孩占一张床，没有人会去和她们抢，每个男孩都有或大或小的大男子主义，遇见困难的时候更是如此，争着给女孩腾地方。尽管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可是没有一个人去打女孩们的主意，这是一群可爱的小男孩，用欧阳的话说就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是男孩，就一定要站在女孩的身前，这是作为一个男孩应该有的风度和绅士。

欧阳说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场景：剩下的九个男孩把余下的两张床拼在了一起，然后横躺了下去，一米五的宽度显然容不下那些大长腿，所以他们从膝盖往下的那部分都搭在了床沿上……

没有被子，也没有褥子，身子底下是床板，身子上面是外套，没有人叫苦，也没有人抱怨，几个人就那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睡着，不约而同的，嘴角都带着笑意。那是他们到上海以后睡的最香最熟的一次。

后来欧阳睡过好多床，榻榻米和席梦思，方床或是圆床，被子褥子都铺了厚厚的好几层，可是再也没有睡过那么踏实那么安稳的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做好了饭，几个女孩做的，算是对他们拱手让床的回报，也算是犒劳下这群追着梦想奔跑的年轻人。

后来男孩们发现，女孩不仅做了饭，还给他们拍了照，照片里的他们抱作一团，相互拥挤着躺在床上，嘴角的笑意特别明显。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是gay，也不会是发情，仅仅是取暖而已。空调没有开，不管是忘记还是不舍得，都没有人主动去拿遥控器，也没有人主动说冷，似乎大家都不愿打破这个平衡，也都不舍得兜里的那点在上海生活不了一个月的生活费。那张照片欧阳一直留着，他说每当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看，然后就又浑身是劲甩开膀子就怼。

我有幸见过那张照片，一张拼凑起来的床上全是腿，仔细看的话还有交叉在一起的，也明白他为什么会一看到那张照片就浑身是劲，那是欧阳他们的梦，是二十岁的全部，也是陌生城市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