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红。
红点。
红斑点。
那是一个红。
那是一个红字。
那是红色钢笔写的一个红色句子。
那是红色墨水泼就的一个红色段落。
那是红色心血结晶的一篇红色文章。
一开始,那是黑暗中香烟燃烧的小红点,一闪一闪;接着,那是山野田间盛开的第一朵红花,一亮一亮;再接着,便是树林深处半山腰怒放的一朵朵杜鹃花,一簇簇映山红,一片片杜鹃花,一团团映山红了,一晃一晃,一摇一摇,一摆一摆;再接着,那便是那把火了,燃烧在天地间的火,把天烧红了,把云烧红了,把人的脸烧红了,把谁的眼烧红了,把某人的心烧红了。那心开始变成喷泉的眼了,生命之源汩汩流淌了。那是一条心上的河,小小的河流着小小的水,细细的水,小小的船儿顺风而下,慢慢地,小河因为支流增多了,水也就多了,河也就大了,风也大了,然而船儿还是那么小,晃晃悠悠地走。
陡然间,河水开始汹涌,开始澎湃,水花四溅,波浪滔天。不知怎地,那河水竟然变红了,变成了血水。那血很鲜艳,就像天地间悬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墨水瓶,瓶子里装着红墨水,然后那瓶子倾斜了,那红色的墨水源源不断地倒出来,流下来。开始是一条线,一条红线,飘忽在天地间;接着是一条小溪,红色的小溪,在山间蜿蜒曲折;再接着是一片水了,红色的水倾泻而下;最后,变成了红色的瀑布,悬挂于高天流云间,飞流直下三千尺,源源不断的红墨水流进了小河里,不,流进了大河里。
那是一条生命之河,那是一条心血之河。滚滚波涛的大河汇入了长江,卷起了滔天巨浪。那是生命之江,那是心血之江。浩浩荡荡的长江又汇入了大海,海风吹起千尺浪,一浪高过一浪,那浪像万马奔腾,那浪像恐龙下山,那浪像群雄逐鹿……那是生命之海,那是心血之海……
……
鸡叫三遍,天光大亮,手抚胸口,原来是个梦!
梦醒时分,感概万千,泪流满面。
忘不了啊,那夺目的红呢,那耀眼的红呢,那激情四射的红呢,那熊熊燃烧的红啊——那是生命最本真的姿态呢,那是生命最有力量的颜色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真应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居然习惯了用红笔写字。灵感来了,把飞过窗前的鸟儿捉进笼子里,铺开一张白纸,提笔立就。一开始,那是抓错了笔,除了老师,据说只有判官才拿红笔写字了,我倒是例外了,当时为了捕捉灵感的鸟儿,那是抓住什么笔就是什么笔呢。渐渐地,案头的红笔多了,红墨水也多了,因为我发觉拿红笔写文章,感觉出奇地美妙。
我知道,我是在拿心血写文章,我在掘一眼生命的喷泉,灵感便是那泉眼。泉眼通了,一开始,喷出来的可能是泉水;接着,泉水变色,便是红色,便是血水了。那一行行红色的小字儿流淌在白纸上,就像一条涓涓细流;流着,流着,就像一条潺潺的小溪了;流着,流着,就是一条红波荡漾的小河了;流着,流着,就是那江河湖海了……
拿红笔写字,感觉真好。那一篇篇文章的草稿,那一片片生命的红,当那些红像蚂蚁一样爬进电脑,爬上报刊杂志,感觉多么的美妙呀!你呀——不妨也拿红笔写字吧,最好是写文章,那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