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眷,却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墨凐。这是师傅给她取的名字。
人与其名,她性子孤傲,透过墨色的发丝看到的,是那双腊月寒冰的眸。她从不嬉笑怒骂,在同门里,总是淡淡的并不出众。
十六岁那日,她去竹林里颂文。天色微弱,凉风骤起。竹叶倏地一阵晃动,她一惊,之间一支明晃晃的利箭划过脸颊,入了身后丛林中。听见一声马嘶,她轻皱眉,循声望去。妙目一看,一男子于马上,眉宇间浩气凛然。
“姑娘,伤着没?今日出来狩猎,不料风起,这箭却向着姑娘去了。”男子咧嘴一笑。
“无碍。”说着,她转身移步。
“姑娘留步!这竹林空空,姑娘何故在此只身一人,是在咏诗还是颂文?”
她抬头,男子的俊朗容貌让她怔了怔。
“那公子何故狩猎?万物在此生息,不侵犯阁下一分一毫,你为何害他们性命。”
男子的笑容更深了,道:“狩猎之趣,亦作一技之长,有何不可?”
她正色,一字一句说道:“公子可知兼爱,万物生养,对人对物皆应当博爱,猎杀非博爱之作为。公子可知非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日罹害生灵,他日定将受此之苦!”
他看着眼前这个字字珠玑的妮子,从不见底的眼眸里,浮出莫名的情绪。那笑意更浓了些,冥冥之中落叶撩起了涟漪。
转眼间又是一年,他几乎日日去小竹林,听她背经典、颂诗篇。
他知道,她是墨家的女弟子。她有着墨家独有的与世无争。他看到的她,是这样一个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清静的女子,也是这样一个有着豆蔻般的娇美伶俐的娇俏女子。冰霜一般的倾世容颜下,是聪慧机敏,对万事万物有独到认识的个性。
而她,从不多话却心细如发,他的气宇不凡和骨子里透出的华贵风貌,琴棋书墨无一不能,他不说,她都懂。
第三年,她向师父请命,带着书卷随他进宫。成为了他身边最可靠谋士,她对他而言,也是最懂他的人。
那一夜,他大发雷霆。将桌上的竹简打落一地。
“边隅惑乱!为何至今你还不让朕出兵镇压!还要与朕说什么非攻、明鬼吗!这天下不是你们墨家人打得下来的!满朝文官上奏,让朕出兵,武将更是早已怨声载道,说朕听信谗言要败了江山!凭你一女子之力,能耐蛮夷何!”他龙袖一挥,突然冷冷的看向她。
“本这些话不想与你说,你总事事求得太平。墨家有意废礼乐论节用,你可知这礼乐是祖宗之本、君臣之纲,怎可废黜!别仗着朕宽容你,带你回宫加以重用,在百官看来,你事国侍君,前朝后宫并济本就大忌。是不是墨家派你来迷惑朕,想取了朕的天下?”
迷惑?夺天下?
她愣住了,付出了谋略亦付出了自己,原来和他的江山相比,她竟成了威胁。终是帝王心,容不下万般切切意。她莞尔一笑,不言,转身离开。
深秋时节,月凉,风凉,凉不过人心。
自那一夜起,她从这高墙院闱消失了踪影。自此,宫里在没有那名只字可定太平的红颜谋士。论他踏遍江河再也寻不到踪迹。
相传,三年后,边疆逐渐平息,从西域到南蛮各部落生活宁静,少猎祥和,各族平等自足。
他的天下,风调雨顺国力强盛,了无边攘之扰。
只是偶尔听人说起,一位墨姓女子,游历四方,布道授业,历时三年走遍荒蛮野地。相传,那女子单枪匹马,平定边疆,单凭一张字字珠玑的嘴。
她践行,为他平了天下。而他,再也寻不回她一笑一颦。
叹,墨门弟子,清高一生,终入不了红尘。命当隐归,山河永寂。
【浮生未歇】
想写一写诸子百家门下的故事,初探各家思想,构筑一篇篇不长的故事,就一碗小茶喝下,品其甘苦。
谢君品茗。
【落款魂聆.】
【你以风之名语天玑 我倾魂以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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